籍之點點頭,希冀地望著她,卻等來的是一句「說完了便下船去吧,我就不該同你抽一根竹籤。」
他耷著一張臉孔,卻也不敢反駁她的話,只邊「逃竄」便道了一句:「好的,夫人消消氣兒,為夫這便去自己領罰。」
這般說著,也不等韻文後邊再要說些什麼了,一個人徑直便掀了帘子復而上到水岸上面去了。只是他出來得不巧,撞見了一臉驚恐的庾安林。
出於禮節,他手上推了一揖:「庾三郎君安。」
「我安?我該如何安!」畫舫都是水杉木造的,隔絕不了多少聲音。方才那些話他聽著真切,此刻庾安林」真是希望只是自己聽岔了。「你讓我該如何同鴻遠兄交代!衛文伯,我拿你當兄弟,因而我才告訴你,我肩上可是擔著重任的,要仔細護著周家妹妹。我原想著你會同我一道作為長兄的身份護著她,結果呢?你把人家家裡頭的明珠給拐跑了,你該讓我如何心安!」
籍之面上僵硬了一瞬,直直擺著手,「不是,我沒有,我……」
「可算是好上了!」庾安林哎了一聲,拍著掌,又捋了捋胸口的氣,「先前在庾府我便在想,若是你沒有婚事在身,周家妹妹也沒有婚事在身,你們二人可真真是般配吶!」
似乎是聽見水岸上邊的交談聲,韻文自畫舫的垂簾後邊探出頭來瞧,籍之有些慌亂,連忙捂住庾安林的嘴一面將他快快地推走。「庾家三郎君大白日地便開始說胡話了,在下扶您去歇會兒。」
難得瞧見他這般慌亂,韻文忽而覺得心情也沒那麼糟了。坐在水杉木板的畫舫船艙內,她回想著方才他捉弄自己的句句話語,字裡行間似乎都在沁出些許蜜意。
她於是想起,今日入了夜不是還要放燈麼,也不知他準備了怎樣的水燈。
不知為何,她心裏面有些緊張。人在緊張的時候是斷然吃不下什麼東西的,雲翠仔細將好幾碗她喜愛的酥酪端到她面前,她卻都覺著胃裡面堵得慌,就連平日裡最喜愛的糕餅都有些咽不下肚。
雲翠只當是她吃不慣江南的吃食,懨懨地將碗碟端上來又端下去,最後實在是沒轍了,遞了話給落珠,讓庾思瑩把韻文早早地帶去燈會了,自己這心裏面才終於鬆了口氣。
天上才堪堪暗了一些,那些個支著買鋪才陸續著將鋪麵攤開來。韻文坐在拱橋的石階上,同庾思瑩各自握著根糖葫蘆串兒啃。「我約莫掃了眼,都是些賣釵子簪子的人家,或是香囊摺扇,少有賣吃食和燈籠的。哪個話本子裡都說,春時要來江南,良辰美景,錦繡山河,盡在眼裡,我瞧著應是大話吹過了頭,也沒咂摸出什麼獨到的味兒來。」
「汝南都算得上是小江南了,你自然是不覺著有什麼的。」庾思瑩往自己嘴裡塞了一顆糖葫蘆,含糊著又道,「前邊聽三哥哥說了,一般江南的燈會是分街的,一條專門是買賣商品,一條才是專門賣些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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