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了。我只想安靜地抱你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的語氣是這般誠懇,她沒轍,只好慢慢地鬆了身子,一雙臂也輕輕地環在他身上。
他的這個擁抱不似以往,過去的他對她,是謹慎小心,是如護珍寶,可今日的他卻像是將那些深藏的眷戀全都一一轟了出來,亦像是分別前最後的細嗅。
於是韻文心裏面大約明白了。他為了去抱她,是輕輕彎了腰,好讓她的下頜依靠在他的肩上。她仰著頭,在他耳邊輕聲試探:「你,要走了嗎?」
她能感受到他的身子霎時一僵,心裏面便全都知道了。身體本能的反應是比所有言語都要來得真實且快速的,她心裡和明鏡兒似的,也不怨他。「可開心些嘛,這是好事,能佩綬帶便是能在朝堂上拿護板了,你能舞得這般好的劍,又是在淮南兵營里長了恁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日麽,這是陛下認可你了呀。」
籍之卻將懷抱鬆開些,把著她的臂膀,直直地盯著她的眼。「你同我一道回洛陽吧。」
只是這句話自己才一說出口,他便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可笑。她以什麼身份隨他回洛陽呢?她本該是他堂堂正正的嫡妻,卻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耽擱了迎娶她的日子,如今自己在這兒期期艾艾,他哪裡來的臉面吶。
他依舊是專注地盯著她的眼,只是這回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等我的消息,我必不會負你,待我回去讓阿耶阿娘仔細整理好隨禮單子,擬定了吉時吉日,便來汝南娶你。」
韻文望著他的眼,心裡慟容欲要落淚。她向來自詡不是個能走大運的人兒,可在這件事上,她覺著自己當真是幸運。自己自始至終要尋的人便是他,而他也恰好一直都記掛著自己。
也是自己聽了他的坦白,她才明白,原來有的時候,人是真的逃不開命的,總有那麼一些命中注定會是彼此雙向的奔赴,更是他對自己將將十多年以來的蓄謀已久。
有時候還是應該聽聽命運的安排的。
此刻她說不上多麼激動,但那些心裏面的酸楚一浪一浪地往她心中的沙岸上拍,像是孤行的小船總算有了一個穩固的水岸能停泊。
十六年來的委屈似乎在這一刻被不jsg斷放大,她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在他跟前落了淚。人人誇她清醒,誇她知書達理,誇她是個大家閨秀,可一旦牽扯到了終身大事,便忽然沒有人記得她是個清醒獨立的人兒了。
其實她也很害怕,她害怕若是他此去洛陽,王家為他尋到了更好更加門當戶對的人兒,那她當如何,他們這樁婚事又當如何,她對他的這份情意該當如何。
然而她心中定了定,最終只是揚了一抹笑,望著他的眼。「好,我等你。」
我等你騎著高頭大馬,披著白色官服,帶著十里紅妝來娶我。
我等你兌現你的諾言。
遠處點了煙火,「嘭」的一聲於夜空中絢爛綻放。二人一道仰起頭,卻因著方才離得太近,下巴頦互相打到了些,雖有些吃痛,可心裏面卻滿是甜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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