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卻只是搖搖頭,「二個月前我還能收得到蘭澤的問安信箋,可近來這信箋卻是越發少了。我也納悶,前頭去的時候便說是你大母病了,讓落在四海的羊家人都回去侍疾,可按理說也不當用這般久的時間吶。我總覺得事情不太對,便派了個侍從帶著我親封的問安信箋,想著去羊家打探一番,也是強調了,一定要等到你阿娘的親筆回信。」
「然而七日前,我卻受到了蘭澤的回信。」
她自袖籠中掏出一封早已被拆開過的信箋,遞到韻文手裡面。「綿綿你瞧,這裡頭樁樁件件,都是你阿娘說,她如今境況很好,你大母身體情況有所好轉,叫我們莫要擔心,還問了你的安康。」
韻文仔細回憶著自己阿娘的字跡,的確同那信箋上面的是一樣的。「所以夫人命人送去的信箋裡頭,寫的並不是問安的話語?」
袁夫人應聲點著頭。「這便是問題所在了。我那封送去的信箋,裡頭只一疊白紙,是一個字兒也沒有的。」
韻文捏著薄紙的手微微輕顫。若是裡面真的是一疊空白的信紙,卻還能回過來一封有模有樣的問安信,那這裡面恐怕是真的出事兒了。
泰山羊氏就算是出了點什麼事兒,於她而言也並沒有什麼干係。她沒去過泰山郡,只聽家裡的老人說過,當年阿娘遠遠下嫁到汝南來時,羊氏幾乎就沒給她備多少嫁妝,如雪般潔白的婚服、官釵玳瑁、乃至婚宴上的合卺酒,種種一切都是周家與先帝賜的儀仗組成的,雖也算十里紅妝,但這裡邊有多少被羊家默不作聲跟在後面吃進了肚皮以中飽私囊,大伙兒也都心知肚明。
羊家將她阿娘欺負慘了,她阿娘卻是個軟性子,向來是以德報怨,將不滿與難過咬碎了牙往肚裡咽的人。如今羊家大母一句話便能將她喊回去,只因為過去在羊家的時候,阿娘雖是名門閨秀,卻因著三房不得眷寵,自己亦不是三房正妻所出的身份,便始終覺著自己較旁人要更低上一等。
韻文記著,在她阿娘那時候剛剛得了羊家信箋消息時,原本好不容易養了多年的逐漸明媚的性子忽而又回到起點了,心裡雖實在是不願,然還是收拾好物件,早早地便走了,卻沒想到這一去竟是回不來了。
原本是不該將心事映在面上的,但她心裏面實在是著急,此刻也顧不得恁般多的規矩。「夫人恕罪,方才是晚輩有些著急了,便失了禮數,本不該這般對夫人和袁將軍這般說話……」
袁夫人同袁家郎主對視一眼,神色亦是有些凝重地將她福著的身子扶了起來。「言重了,這事兒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若是還能處變不驚的,那必然不是個活人了。只是不知你能否回得了府,如今這陣勢,恐怕就是連只蠅蟲都飛不進去。」
這倒也正和了韻文的意思。原先還想著自己若是貿然回了府,還不知要跪上多少時日的祠堂呢,如今是有了更為緊迫的事,這可事關她阿娘、周家的主母啊,哪裡能等上更多的日子!
「不回府了。」她定定地說道,「得去趟泰山郡了。」
只是她話才說完,前廳的房門便被「嘭」得一聲撞開來。幾人坐在柚木方椅上,齊齊回過頭去瞧,是那半披著發,以手抵在門檐上,滿臉驚喜與激動的少年郎君。
「我陪她一道去。」
第39章 浮鱗躍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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