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想讓我陪你去,直說便是了,我又不會笑話你。本公子今個兒心情好,大發一下善心,捨命陪一下吧!」
他於是抱著臂,顛著步子搖搖晃晃地踏上了牛車,伸手將門帘掀起。
韻文瞧著這模樣,開始有些急了:「你你、你是要坐進去嗎?」
卻見那躬著身子伸著手的人兒偏過頭來,將面前的髮絲撥開些,理所當然地「啊」了一聲:「不然呢?我又沒去過泰山郡,就算是去過,那這山高水遠的,當我真有這般好的記性記得是哪個彎兒哪個坎兒?你還真是抬舉我。」
話畢,他便邁了步子往車廂裡面鑽。韻文眼里瞧著這一幕,覺著有些無措,尋常是她連同男兒家共處一室都覺著實在是不妥,如今要跟他同乘一車,雖說確實是情況所迫,統共也就這樣一輛牛車,他也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怕自己在途中亦或是在泰山郡時出了些什麼岔子,這才主動提了要陪自己一道去泰山郡尋阿娘的。
可她總還是覺著有些難以接受,哪怕這是同她一道從小長大的人,已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聽著外邊遲遲未有動靜,他探出半個身子往外瞧:「這是太久沒回汝南了,有什麼新鮮玩意兒能叫你一直盯著瞧吶?發的是什麼楞!」
小心謹慎著坐進牛車裡的韻文整個人身子都是僵住的,默不作聲直直往角落裡面縮,就連牛車動身的那猛烈的一晃,她似乎都未察覺到,依舊是呆呆地垂頭盯著自己的指尖瞧。
袁宇知道,她當是又泛羞了。可她越是這般小心謹慎,他便越是心里覺得難受。
多好一個人兒吶,被那周家的家規摧殘地和失了魂一樣。老話雖是都說男女授受不親,那指的是旁的不認識的外人。周家與袁家向來走得近,她也不是不知道他,若說他是她們周家的外人,只從情理來說,他是接受不了的。
車廂裡面是沒多少光亮的,竹簾修細擋著外頭的風,就算外面是烈陽晴天,裡邊瞧著也總是陰沉。他這般想著,心里忽而似是有什麼東西打通了他那堵塞的思緒,心中的酸澀不斷腫脹,慢慢蔓延到一整顆心。
他想她大約是自始至終,都沒將自己視作是自家人。
他原來始終是外人。
雖說原本其實自己也早都猜到了大概,可他始終不願去承認。他的綿綿,這般純粹潔淨,應當只是下意識將所有人都視為自己人,才會這般對他說話的吧。
換作是原先的他自己,恐怕這時候非得去問個究竟,把她心裡面的答案就算是翻個底朝天,那也得仔細問個清楚,自己才能心安。可如今他心裡已然是有個底兒了。
雖未明說,但他也大約知道了,她此番去尋人,應當是尋到人了。
不然怎得會連洛陽都沒去,便自江南揚州回來了。
江南,揚州……
兩個詞兒就這樣在他腦中毫無秩序地盤轉,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已然落了下風了,可還是沒能忍住,隱在暗處微微側目去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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