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之點了點頭,將面上原先的笑意也都收了些,正色道:「自打上回那封說著接了東海王的指令,欲要北上馳援壺關的信箋後,阿耶已經有小半個月沒得回箋了。在臨行前他曾同我提過,說是已經同琅琊王提議了南遷之事,如今琅琊王似是也有這樣的打算。」
「三堂叔喊我去說話,我瞧著大約是在試探琅琊王的意思。」他頓了半晌,繼而言道,「我雖未正式帶了幍帽,但這些年在淮南也大多都注意了解著。北面不太平,每逢幾日便來邊關刺出些騷動,一回比一回讓人捉摸不透,也不是我故意要咒,可瞧著這世道,怕是又要亂了。」
韻文這般安靜地聽著,呼吸微微一滯。手掌被人輕輕握住,她回過神,是籍之以雙手捧著她的手,輕輕捏了幾下以示安撫。「琅琊王同父親少年時候便交好,如今亦是他請出了參軍大人,旁人我不敢說,但若是真到了這一日,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定能保住周家jsg的平安。」
韻文聽著他這話,面上雖是點著頭將他的話應下了,心裡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
她從未切身經歷過這樣的事兒,可她向來不太相信所謂的誓言起誓。她見過汝南那些聽風是雨的人兒,知道人心都是偏面也自私的,大多只想聽見看見自己想知道的事兒,若是真有了這麼一天,恐怕是連自保平安都難。
衛漪也知道她是在擔心什麼,替她重新斟了一盞熱茶,推到她的面前。「這個世道本來就沒什麼長久的安生太平日子,咱們也沒法挑揀投胎到人世間的日子。往日舊事回不去,來路迷霧透不清,若是想一輩子過得自在,只著眼於當下,這便夠了。」
然而她頓了片刻,還是嘆了聲氣。「只不過有些準備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如今皇宮裡面一點聲響都沒有,永安殿門前的大臣們也等了有大約十多日了,聽聞連謝家老臣都面見不到陛下。」
「可說來也是奇怪,除了多日未能上朝,宮裡面旁的營生是一點兒沒落。該讓教儀嬤嬤出了宮來操辦郡主婚儀也照樣能出來,聽聞花樓酒樓裡頭也仍舊時常有公公們的身影,後宮裡頭的嬪妃娘娘們還是一如既往的一點聲響都沒有,我甚至還查過咱們王家的那些個供宮裡頭採買生計的鋪面作坊的帳,依然同往日是一樣的。可我心裏面就是覺得不太平。」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紛紛皺了眉。表面上瞧著越是與尋常無異,便越是不對勁,什麼消息都有,就是沒有陛下的消息,越瞧越覺得這是有人故意演給世人看的。
演……
韻文心裡猛地一跳,撐著方椅的扶手起了身,想同衛漪蹲個退禮,卻發覺自己的一隻手還緊緊被籍之攥著,她越是想抽離出來,他卻與她十指相扣得更緊上幾分。
她力氣小,他又在暗中使壞,用了些力道,這麼一來二拽的,險些被他拽著倒進他的懷裡。
衛漪瞧著眼前新婚情濃的二人,忽然覺著自己真是多餘,有些吃味地剜了籍之一眼,才哼了一聲。「夜裡瞧不見,沒羞沒臊的也就罷了,白日裡還是這般!」
籍之亦是起了身,緊握著韻文的手,也並不回駁衛漪的話,只拉著她行了退禮,便與她一前一後地往長戚閣外頭去了。
這會兒已經過了午時,頭頂的日照也沒得來時那般艷烈,暖風往人身上一靠卻是絲絲微涼著鑽入衣袖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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