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文將面上的笑意收了回去。「我查過往年的簿冊,裡頭專門一本是記載著府邸之中人口的增添。你阿娘是四房的掌房婆子,你爹生前是四房郎君的隨侍,二人奴籍尚在,你便也只能是奴籍。你要知道,奴籍是當不了正房夫人的,除非將你同你阿娘的奴籍和身契都消了,若不然離了這王家的府邸,也沒得平頭百姓會想要你。」
她語氣溫和,可這番話卻像是點著了夏銘心裡頭的痛處,也不再抱著韻文的腳了,也不再繼續跪著了,那一副聲音拔高了幾個度,酸著道:「多謝大夫人的教誨與體恤,夏銘既然已將肇事的二人帶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夏銘身子還有些不適,便先行退下了。」
韻文瞧著她這樣走得不管不顧的模樣,心裡雖有些慍怒,卻也只是抿了抿唇不說話。尋芳湊到她跟前,問著這地上趴著的二人該當如何處置,被她有些力竭地揮了揮手:「帶下去,一人杖責三十,丟回給她們原來的主子便是了。」
尋芳哎了一聲,好一會兒這一方庭院才終於恢復平靜。
思瑩瞧著她皺著眉,同落珠囑咐著今個兒便歇在未安軒裡頭,她二人要說些貼己話,就是天塌下來也別來尋她,才替韻文將內室的門扇合上,吹亮了火摺子點起了燭台。
「綿綿向來聰明,就這夏銘和王家四房的這點心思,應當不至於憂愁煩悶成這副模樣吧?那連琢便不明白了,這又是在憂心著什麼?」
第80章 紙短情長(六)
夜裡沒什麼光亮, 燭台掩映在簾帳外,整間屋子暈著昏黃的光。
韻文坐在軟榻上,彎著腿拉過被褥, 與思瑩在床榻上面一頭一尾地坐著,不住地嘆氣。「文伯去了安成郡, 我這公父身在上黨, 是許久沒傳回來什麼信箋消息, 如今又有阿耶隻身一人離了汝南來了洛陽城。你瞧這我如今的處境, 似乎看著是安穩的,但處處都有可能突生變故。」
「就算是有變故, 你也不是真的隻身一人, 如今我也來了洛陽城,你若是想, 我天天往你的未安軒裡頭跑, 只怕你覺著我煩, 想把我趕出去呢。」
跪坐著的姿勢壓得腿有些麻木,她於是抱住了雙膝, 整個人斜斜地倚靠在床榻的雕花木架上, 一雙眼盯著床榻里面簾帳垂下的褶皺,本能地勾起唇喃喃道:「我不生煩,只怕你不回顧家整日往王家跑, 到頭來顧家的人要對我生意見了。」
思瑩卻是一點兒都不在意,閉著眼揮了揮手, 跟著那簾帳也搖了搖。「庾家一日不倒, 我們便一日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有我罩著你,怕什麼!」
「怕呀, 怎麼不怕!」
韻文笑著將她那隻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輕輕拍掉,正了神色與她語氣認真地靠在榻上。「你就沒有覺著,如今這發生的種種一切,有些順利的不像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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