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著個腦袋往裡瞧去, 床上的被子隆得高高的，裡面的人一動不動地側躺著，留個後腦勺面對著她。

也不知是真睡著了, 還是假睡著。

小囡鑽進被窩裡，手臂牢牢圈著她柔軟的細腰, 動作不大, 那人仿佛無知覺一般，連手指都未曾挪動分毫。

只是, 呼吸好似亂了些，像只鵪鶉一樣，埋著腦袋，逃避著某些事。

看著這樣的她，小囡胸腔一震, 努力憋著笑意, 攬在她腰上的手緩緩撫上她的發, 柔柔說道：「睡吧。」

裝睡被發現，宋雨藏在被子裡的腳趾微微蜷縮了一下, 身子卻仍舊一動不動地側躺著，仿佛真的睡著了，不知道有人已經將她擁入了懷裡一樣。

清淺的呼吸相互交匯著，如屋外的寒風，一道又一道地交織著卷過樹梢、低草、山谷，繞著大自然兜上一圈，再回來時，又捲起一地燃燒爆竹時殘留的灰燼，在空中翩躚一舞后，完美退場還於天地之間。

宋雨低著頭小心拍去衣服上的灰塵，這可是她媳婦給她縫的新襖子，可不能弄髒了。

此時，已經燃完爆竹的小囡從大門外顛顛跑回大門內，抱著宋雨的胳膊，齜著大白牙，「妻主，新年快樂呀！」

「新年快樂，我的媳婦。」宋雨的唇輕輕往前移動一點，不需要再低頭便能吻上那飽滿的額。

新年第一天便收穫一個愛的親親，小囡咧著的嘴角往外拉扯得更大了些，她仰頭尋著那張紅唇結實地印了上去。

淺淺地吻過之後，小囡牽起她的手，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妻主，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去縣裡了呀？」

昨天夜裡，宋雨說要帶她去更大的縣裡長長見識，那裡的房子更大更漂亮，那裡吃的也更多更美味，那裡還會敲鑼打鼓舞獅子，聽說還有胸口碎大石、單手舉大鼎等等雜技表演。

這些都是她從未見過的，一時之間，心中充滿了嚮往。

「呵，是該出發了，再不出發，時間就趕不及了，我們走吧。」

她們還要先坐牛車到鎮上，再轉搭驢車才能去到縣裡呢，而且也不是一整天都有驢車可坐，人家只有早中晚三趟驢車，錯過了就得等下一趟，若是搭下一趟的話，時間就太緊了，晚上趕不回宋家村。

拿上銀子，小囡又往口袋裡裝了一把桂花糖，鎖上大門後，牽著宋雨的手慢慢走在村道上。

每走幾步便聽聞一陣爆竹聲響起，鼻端儘是燒焦的氣味，噼里啪啦過後，嘰嘰喳喳又由遠及近地傳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