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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的。」梅硯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捂著心口,淡淡說,「這麼多年來,你始終不肯接受子春,這讓我猜測是因為你放不下雲川太子,為什麼放不下呢?因為你心裡有愧,南詔王昔日有野心,意圖大盛朝土,所以逼迫你殺害了雲川太子。你如今誰都不感激,甚至對你父親也不冷不熱,你恨他們,可你又不知道該怎麼恨,因為你最恨的人是你自己,你恨你殺了自己心愛的人,所以你活在這世上的每一日都惴惴難安。」

字字珠璣。

宋瀾踉蹌了一下,即便這個答案再讓人感到難以置信,可他還是能夠從梅硯和段驚覺各自的神情里看出來,是真的。

段驚覺忽然哂笑了一笑,眉眼處帶著的媚態悉數收起來,點頭道:「景懷,也只有你這樣的心思,才能輔佐陛下一路走到今天。」

梅硯的確擅於揣測人心,可到頭來揣測出的卻是這樣一件事,心裡也不多好受。他知道段驚覺給宋雲川下蠱是被迫的,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感慨萬分地開口:「雲川太子他……」

「他是被活活疼死的。」段驚覺像是不想讓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乾脆開口接了梅硯的話。

只是話音一落下,梅硯卻猛地咳了起來。

「少傅?」宋瀾嚇了一跳,握上梅硯的手,然後含著怒氣看向段驚覺。

應是血蠱又發作了,梅硯臉色慘白,抬手捂著心口,疼得說不出話來。

段驚覺像是早有預預料,伸手替梅硯把脈,緊接著卻也蹙了蹙眉。他順勢掀起梅硯的衣袖,玉瓷一樣的胳膊便露了出來,上面遍布傷痕,有些落了疤,有些結了痂,還有一些正往外洇著血。

宋瀾是親眼見過梅硯割傷自己去壓制血蠱的,卻沒有想到這些日子他受了這麼多傷,一時眼眶都泛了紅,心疼萬分。

段驚覺看著梅硯胳膊上的傷,倒是有些意外地嘆了口氣,「我起初還詫異,以你的身體狀況怎麼還能走到南詔來,竟不想你是用了自傷的法子去壓制蠱蟲,景懷,你對自己是真挺狠的。」

宋瀾見不得梅硯疼,狠厲道:「你說什麼風涼話,還不快將那血蠱壓制住?」

沉默,伴隨著梅硯已經因為受不住疼而溢出來的悶聲哼,段驚覺極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要飄散在風雨里,「制不住了。」

梅硯苦笑了一下,只見段驚覺如從前一般抖了抖衣袖,袖中發出微弱的嗡嗡聲,而梅硯心口的疼卻半點沒有減損。

他詫異了一下,顧不上額上的冷汗,白著臉問:「紙屏,你怎麼了?」

段驚覺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不像是因為宋雲川而傷神,倒像是身體有什麼不適。他的膚色本就白,此時卻白到有些不正常的透明,就連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細汗,本就泛卷的頭髮更顯眼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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