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嵐沉默不語,莫名想起在稚川待的那幾天,想到兩個奇境之間迥然不同的氛圍,好像明白了什麼幽深的道理,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烏嵐的困惑,菌人長老適時道:「以小菌之淺見,女子並非生來命苦,是世道造就。」
19、
天黑了。
如裴五郎所料,除他和膠州人外,穴屋統共住了十人。大漠天黑得早,曾娘子管治下的男人們陸續回屋,有幾個扛著鐵具、鋤頭,還有幾個背著弓矢,帶來林間獵獲。
一屋子人皆面帶土色,對裴五郎和膠州人,俱都視而不見。
外出的人回來沒多久,炕上編草鞋的男人終於下炕,裴五郎見他出門提回來一個桶,桶里還有將化未化的白雪。搶裴五郎羊裘的蠢笨人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同生起土灶。
隨著天色越來越黑,屋裡坐滿了男人,沒有燈火,誰也看不清誰。裴五郎前些日子在回紇商隊待了段時日,早習慣與多人同宿。膠州人像是富貴之家出身,雖然穿衣打扮有意藏富,裴五郎與他這一日的相處,已完全看出其嬌生慣養本性,他受不了屋裡氣味,又不敢一個人出門,嘀嘀咕咕要裴五郎陪他去解手。
裴五郎思想著,反正到夜半,他也要外出打探七妹下落,便應了他的邀請。
穴屋門帘是用厚厚的麻棉所制,隔絕了屋外的寒冷,兩人推開門帘,立刻冷得渾身打顫。
星夜在望,膠州人在門口跺了跺腳腳,剛想說話,眼睛驀地望著前方發直。
裴五郎跟著往前看過去,一團影子自遠處飛奔而來。
影子在門前化出人形,是采紅。裴五郎眼睛不太好,只模糊看得清她的樣子,見她走近,不知該作何反應,采紅卻當先指著他,「你是廬州裴五郎?」
采紅伸的是手,裴五郎看見的卻是狼爪,他身子抖了抖,點頭稱是。
「麻煩的東西。」采紅滿口不耐道,「跟我走。」
膠州人聞言,比裴五郎還驚懼,顫聲道:「去、去、去哪?」
「沒你的事,夜裡別亂跑,屎尿最好都在屋裡解,」采紅斥他道,「茫茫大漠,可不止狼族會吃人。」
膠州人不敢再囉嗦,眼巴巴看著裴五郎被采紅押送離開。
裴五郎比膠州人更懂識時務,采紅親自來找他,必是有些爭端未解決。他想起白天,有隻黑狼同她打鬥,言語中曾提及「九娘」,此「九娘」估計就是燕九娘。
夜冷,反使裴五郎腦筋更清醒。他想,燕九娘或許真對自己,想把他要回身邊。
這對他而言,算是個好事。畢竟,他曾和燕九娘有過床笫之歡,相熟些。
入夜後,人族聚集地開始有人流走動,到處都是土灶的煙氣。采紅領裴五郎往下走了幾層,到一處半圓形穴屋前,她停了下來。
「你很貌美,人也乖覺,話不多。若非九娘執意要你,我必留你做我的人。」采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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