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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太太的双腿登时就软了,福妈眼疾手快地搭了一把她的胳膊,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太太,小小姐没事,她没事的。”
福妈正安慰着钱太太,医生拉下口罩出声,“病人危险期还没有过,情况并不乐观,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病床推过王迎娣面前时,王迎娣几乎察觉不到她还活着的气息。
她的脸惨白的跟那抹白布一样,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微,即使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她的眉头依旧蹙起。
是身体疼的?还是心理难受的?
可能两者都有。
耳边传来了呜咽的声音,王迎娣向钱太太看去,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
“太太,钱果她会没事的……”
王迎娣明显有些底气不足。钱太太抓住她的手,扣的死死的。
“迎娣,都怪我,都怪我,我以为果果走到我曾经走过的路,我可以引领她提前回到正道……”
“有了俊俊之后,我大部分的精力都得花在小的身上,那些忽视变成了扎在她心里的每一根针……”
“她感觉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朋友,最后以为能抓住的喜欢的人,也抓不住……”
钱太太呜声碎碎念,她在此时窥探到的钱果的内心世界来源于她的日记本。
接连的失去让钱果变得敏感易怒,同时也充满了不肯承认的自卑。
抑郁的情绪没日没夜的侵蚀着她,像是寄生虫一样的蚕食着她的大脑和心脏。
点燃悲剧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跟钱太太无止境的争吵,是得不到的理解和宽容。
反正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抓不住,钱果的心彻底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
她如今的身体状态需要的是蓬勃的求生欲,显然现在她并没有。
王迎娣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
钱果的监护病房,王迎娣并没有踏足进去,只扒着门上那一小块玻璃,贴着脸向里面望去。
她大气也不敢喘,总有种冲着钱果喘大气的话,她是不是就会彻底长辞于世?
没有理由的心理想法,却又让王迎娣不得不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
从家里才知道消息的姜娟姗姗来迟,钱太太已经哭晕过去,在普通病房里躺着。
姜娟看过她们母女俩的模样,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她不在的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情,陌生的在她面前上演的如此残忍。
凶多吉少
叶母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也就比姜娟晚来了半个小时左右,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叶唯一和欧阳坚。
王迎娣和叶唯一隔着长长的走廊对望在一起时,就已经交换了一个眼神。
叶唯一还没有了解到钱果的抑郁症,就已经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情绪。
她们要是没有闹掰的话,会不会就能安慰到钱果的情绪,不让她做这样的傻事?
哪怕她们曾经闹的很难看,但明里暗里也关注着对方不是吗?
明明只需要一个契机她们就可以和好的,谁叫钱果非得硬着她那张嘴!
叶唯一又气又很想哭,“我都救过她一命的,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要是知道她现在这么作践自己,那时候干脆让她淹死得了。”
王迎娣捏了捏叶唯一的手,“可能她也不想的。”
王迎娣把钱果得的抑郁症跟叶唯一说一遍,叶唯一默默的流下眼泪。
欧阳坚心中自有一番愧对钱果的情绪。钱太太醒来看到他在,当场对他拳打脚踢。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她年纪尚轻你就引诱于她,要么就该等她长大娶她,要么就不该逾矩!”
欧阳坚忍着钱太太的捶打,咬着牙向她解释。
“太太,我在钱家为大小姐授课,家中佣人皆有所见,我从未对大小姐有过任何不轨之心。”
“我从文革中磨砺十几载,一心追寻的是自己的画艺。我从钱家家教,为的只有学费和用料钱。”
“这些年我很感激太太能够雪中送炭,对钱家只有一片感激,教导大小姐时倾囊相授,并未有半点藏私。”
钱太太此时红着眼眶,大脑里的理智燃烧的几近全无。赤红着双眼锁定欧阳坚质问。
“你敢说你对果果的心思没有任何察觉?她喜欢你你一点都不知情吗!”
欧阳坚摇头,神情坚毅,“大小姐喜欢我的心情跟喜欢她的朋友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对她而言,她更喜欢她的朋友。她在我面前总是提她在小镇上的好朋友,在班里结交的玩伴。”
“她苦恼于怎么样做个好朋友,做个好女儿,我只不过是适当给她建议。”
“如果说做个开导她的老师,就是太太口中所定义的男女之情的话,那么太太有曾真正了解过您自己的女儿吗?”
欧阳坚坚定的眼神如同一把利斧破开钱太
', ' ')('太遮掩的内心,钱太太崩溃于显露人前的失责。
福妈再次把昏迷过去的钱太太送到病床上。在门口站着的叶唯一泣不成声。
欧阳坚的话同时也剜下了王迎娣心的一部分,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也是害了她的凶手之一。
钱果的情绪失控,她们的主动疏离。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对谁错,终究是造化弄人。
王迎娣和叶唯一在学校里上课时心不在焉,她们俩沮丧的脸让其他同学不由得猜测在她们身上出了什么事了。
他们已经忽略了不久前他们还有一个叫钱果的同学。钱家为钱果办理了休学,钱果就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尚嘉玉兄弟两知道她们三个人之间的隔阂,轻易不在她们面前提钱果。
可是看着她们俩的这幅模样,尚嘉玉最心疼的还是王迎娣。
“你们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情?连我都不能告诉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尚嘉玉弯下了嘴唇,向下低垂的眉梢挂着难受。
王迎娣深吸一口气,“钱果她……”
一开口的哭腔吓到了他们两人。尚嘉玉没有紧皱,握住王迎娣的手,用掌心中的热量传递给她,给予她支持的力量。
王迎娣瘪了瘪嘴,扑进尚嘉玉怀里抱住了他,小声呜咽了起来。
“钱果……钱果……”
王迎娣一个劲的呢喃着钱果的名字,尚嘉玉来回顺着她的后背,“我在听。”
尚嘉玉的包容温和的浸透王迎娣的心。摇晃在湖中的一叶扁舟找到了靠岸的方向。
未能及时发泄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化作鼻涕眼泪抹在尚嘉玉的白衬衣上。
王迎娣收敛回情绪之后很是不好意思,“你的衣服等会我带回去洗干净了再给你带回来。”
王迎娣擦了擦他的衣服,“要不然我让我妈妈帮帮忙给你重新做一件衣服吧。”
尚嘉玉摇头,“衣服的事是小事,你的事大。你都还没有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王迎娣趴在桌上看着他,轻声把钱果的事告诉他,尚嘉玉一边听着一边给她捋捋乱作一团的长发。
听到某些地方,尚嘉玉捋头发的动作也不禁顿了顿。等王迎娣说完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疏远钱果同学,可能是我们做过最错误的事情。”
王迎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就知道你懂我的心思。钱果是什么性格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尚嘉玉点头,“她就是性格别扭大小姐脾气罢了。”
王迎娣不想听到有关于钱果的坏消息,可是事到临头,任何结果她都必须去面对。
一放学,王迎娣和叶唯一就迫不及待地赶往医院,尚嘉玉和殷兴腾也跟着一块。
原本殷兴腾还想打趣王迎娣跟尚嘉玉的。被告知钱果的事之后,他的心情也忍不住低落下来了。
四个脑袋紧凑的往小玻璃上趴,力求有一只眼睛能看到钱果就好。
能看到她在病房里就证明她还活着,要是没有她的身影的话,那么……
王迎娣左看右看,垫着脚尖看,都没有看到钱果,只一个念头闪过,她的心脏都骤停了几秒。
护士路过时,王迎娣立马抓住她,“护士姐姐,我好姐妹去哪了?”
“求你告诉我,她是被转到其他地方去了。”王迎娣低吟哀求着。
在她身后的三双眼睛一齐看着护士,护士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说。
“这个病房里的孩子出现了其他异样反应,中午送到手术室里还没出来,已经向她家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王迎娣抓住护士的手骤然滑落,他们四人的心跳频率此刻是同频到了一起。
对不起
“患者吞药种类复杂,有些药品对于胃部已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加上患者存有必死的心思,求生欲几近全无。想要活下去,只能看她自己,借助外力需要奇迹。”
医生闷声向众人再打一次预防针,钱果的状况并不乐观。
奇迹这两个字,头一次压的人心头沉甸甸的。
医生走过王迎娣身边时,王迎娣拉住他的白大褂,“叔叔,她连醒都醒不来吗?”
“患者主观意识并不愿意苏醒。”医生适当表达他的惋惜之情,“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和老天爷了。”
王迎娣松开攥住白大褂的手,眼神向病房里望了一眼。此时此刻在这个医院,钱太太在她隔壁的普通病房里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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