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的眸子好像亮了起來，水波中，鮫人似乎動了動嘴唇。

戚九夭看到了。

——求你。

——救救我。

盪驚潮在她的精神海中前所未有的興奮，戚九夭按住胳膊，眯起眼睛。

流失太多的體力讓它做不出除了囁嚅唇瓣的其他事。

艱難地支撐著身體，它循著本能的同屬性共鳴，朝黑暗中的那人發出了它最後的求救。

都是一樣的潮汐之力。

它信任她。

它想……求她施以援手。

現狀已經無比糟糕，它破罐子破摔地想著，哪怕註定要落入到一人手中，它也願意選擇讓它感到親近的，屬於海洋的家的氣息。

可它死死祈求的那唯一一束光亮，卻在對視之後，默然轉身，踏入了黑暗之中。

頭也不回。

最後的力氣像是被一瞬抽乾，它絕望地垂下頭，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

是啊，它甚至還搞不清楚這些人類大開口要價的寶貴東西，也沒有和這個萍水相逢的人產生過什麼其他交集，這就想用眼神綁架對方給予幫助。

未免太過自大了。

它失神地漂在水中，麻木地等待著死亡的宣判。

當小錘真的落下後，它才稍稍回過點神。

居然真的有人出得起這個價。

水缸再度被移動。

視野陷入熟悉的灰暗。

它被推到交易室，一個樣貌平平的男子提著一個箱子走來。

它無力地望了他一眼，聽這裡工作人員用噁心的語調唾沫橫飛地再三保證它的乖巧，只覺得心如死灰。

「嗯，那把它交給我吧。」

它閉上眼。

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任何聲響，但正要喜滋滋接過箱子的人，忽然捂著手慘叫一聲。

他的掌心被子彈洞穿，鮮血噴涌，大面積地灑到它面前的玻璃上。

它和那個男子全呆住了。

緊接著，腳底下浮現出一行它從沒見過的閃著金光的文字。

只來及倉促辨別「轉移」二字，它就覺得身形一晃。

再回過神，眼前是從未見過的，屬於外界的巷口。

面前陌生的兩個女子，它最開始求助的那人驟然拔劍。

它甚至來不及恐懼地閉上眼，就覺得脖子一輕。

「咔噠」。

又是文字附著，它幾乎以為要和肌膚融為一體的項圈就這麼噹啷一聲落下。

「好了！快走！」

兩人默契十足，一人斷後一人扛著它就跑。

大腦好像被突然的喜悅、驚訝、不可置信衝擊得沒有立刻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