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蓋的不是被子，而是羽翅。

那羽翅非常大，從床上、到地上，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一線陽光落在上面，泛起暖金色的流光。

棠月里伸出指尖戳了戳。

那片羽毛抖了抖，散出星星點點的螢光。

棠月里繼續摸過去。

從她醒來開始，身後人就放輕了呼吸，而從她開始玩翅膀，攬在身前的胳膊微微繃緊，棠月里手心整個貼上羽翅，從這頭摸過去，描繪一根根羽毛，身前的胳膊就越來越僵硬，肌肉賁起，棠月里往上面一戳。

「你你你……」鳳煌幾乎跳了起來。

嗯，戳不動。

棠月里摩挲了一下手指，悠悠轉身面向鳳煌，從羽翅下鑽出來，不等她說話，鳳煌眼瞳一顫，扯過旁邊的薄毯就把她團吧團吧包了起來。

毯子是羊絨的，輕柔保暖，可棠月里從脖子到腳被裹在其中，只覺得又悶又扎。

完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棠月里要掀開毯子，鳳煌手忙腳亂地按住她手不讓她動。

「幹什麼？我穿著睡衣呢。」她努努嘴，示意肩上的吊帶。

鳳煌臉紅得滴血，扭著脖子不看她：「我先出去。」

羽翼慢慢收縮、化為羽衣披在身上。

「哎，」棠月里叫住他，故意帶著笑聲問，「你到現在了還害羞嗎？」

「怎麼可能！」他死不承認。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棠月里說完，像想到什麼，聲音低落下去，「是……覺得我不好看嗎？」

「沒有！」

鳳煌斬釘截鐵地說完，聽到棠月里仍然輕聲啜泣，他慌忙跑回來，棠月里捂著眼睛嗚嗚哭泣，在他伸手時雙肩往後縮了縮，鳳煌站在床邊手足無措， 「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棠月里從指縫間偷偷看他。

「只是……」鳳煌臉上越來越紅，熱氣上涌，連眼睛都濕潤起來。

棠月里肩膀顫抖起來。

鳳煌慌了：「你別哭，我，我，我……是……」

「什麼？」

鳳煌低下頭，極小聲地重複一遍剛才的話：「……害羞。」

噗。

棠月里連忙掩飾性地咳嗽一聲，放下手背，眨眨眼裡的淚花——憋笑憋出來的。

但還是抽泣一聲：「真的？」

「嗯……」他仍然低垂眼眸，眼睛濕漉漉，柔順的紅髮間，那雙耳朵燒紅如血玉。

她伸出手：「羽毛。」

集齊所有妖核後恢復了力量的鳳煌已經和初見完全不一樣了，五官深刻，肩膀寬闊，他現在比她高出很多，站在床前完全遮擋住陽光，眼裡金輪在黑暗處變為熔岩流金，壓迫感十足，此時卻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