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熙含笑問候:「劉叔。」
他模樣極好,眼鏡斯文地架在鼻樑之上,皮膚白身量高。老劉瞄到了他腳上的鞋,他聽說過這個牌子,之前局裡有人收到了一雙,恨不得對著每個人炫耀,價值不菲的球鞋在他這裡也就是普通鞋子而已,鞋邊已經沾了泥點子,可他並不在意。
但老劉分明記得,青年家裡很貧困,之前他還暗地裡給他家塞了點錢。病弱的母親和成天酗酒的父親,他過得很不容易,只是高中時他去親戚家借宿,從此沒了消息。
「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個禮拜,」他笑了一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剛剛忙完升學的事,趁這個時間回家看看。」
老劉:「噢……挺好,挺好。」
「那就不打擾劉叔了,我得先回家了。」他抬起手,拎著的塑膠袋裡裝滿了香燭和紙錢。
老劉瞬間領悟他回來的意圖。他模糊地記得林兆熙母親的忌日就在這幾天,大概是專門回來掃墓的。國外一去可是好幾年,以後留在那邊發展,想回來也抽不出空了。
可是過去幾年,林兆熙從來都沒有回來掃墓。他在他媽媽的葬禮後就銷聲匿跡,怎麼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回來了?林兆熙返鄉的時間點敏感,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緊張的神經。
得跟市裡的同事說一聲,老劉想。他面上不動聲色,找了個藉口先行離開。
看著老劉遠去的背影,林兆熙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眼神在一瞬之間變得冰冷。他握緊手裡的袋子,手心已經是黏膩的冷汗,他深呼吸,轉身上了破舊的居民樓。
一腳踢開生鏽的防盜門,橫樑震落細小的灰塵。他不嫌髒,隨便拉開一把塑料凳坐下。在外面生活了幾年,他幾乎快忘了他還有這樣一個「家」了。
他從柜子底下翻出來一塊牌位,隨便擦了擦放在了桌子上。木頭上的字刻得歪歪扭扭,看不出原來的筆畫走向。說不定就是故意弄成這樣子的。
打火機躍出一點柔弱的火光,將蠟燭熏出細長的煙線。明滅間模糊了他眼眸中晦澀的眸光。
他長久地凝視牌位上的筆畫,全然忘記自己手上還捏著一張半燃的紙錢。火光燎到指甲蓋,他才觸電般撒開手。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纏著我。」他喃喃道,有些神經質地一張張數著鈔票,用力拍在桌上,「還給你,都給你,別再來找我了!」
無人回應。
只有紛落的紙錢碰撞出細微的摩擦聲。紙張被日光燈照出飄搖不定的黑影,他仿佛看到了駭人的場景,跌坐在了地上。
他雙眼充滿血絲,頰邊的肌肉一抽,咬牙切齒說道:
「你給我等著……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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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向日葵還有嗎?」
客人往裡面瞄,花瓶中還剩下最後一枝。
黎蔓婉言拒絕:「不太新鮮了,改天再來吧。」為了補救,她順手塞了盆多肉:「這個是免費的!」
白得一盆多肉,客人立馬忘記了質問她為何不賣的東西要放在外面,樂顛顛地走了。
黎蔓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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