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臉，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和夏春年齡差太多了，我遇到她的時候才六歲，當不了姐妹，我們就當母女了。」

提到夏春，夏雲的話匣子明顯打開了：「夏春是個很奇怪的人，她喜歡收養羸弱的棄嬰，大多是女孩子。外城那種地方，小孩生下來大一點就要加入拾荒隊，跟著大人下輻射區撿垃圾了。所以生下來弱小就是原罪。」

夏雲回憶了片刻，接著道：「我家裡孩子不多，所以雖然我先天不足，但是也被養到了六七歲，但是再養就養不下去了......六七歲的女孩還是能賣上價的，有些人專門採購我們這種小孩，不過那時候夏春正好路過，就買了我，然後我就有了新家。」

她咬了咬唇，露出一點不在乎的神氣：「不過那些人都死了，只剩我和我媽活下來。後來我們都被抓到這裡......這該怎麼說，生不能同衾，死亦能同穴？」

夏雲忽然吃吃地笑起來，她似乎被自己的話笑到了，笑得開始咳嗽，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宋言安靜地聽著，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夏雲不管不顧地開始咳嗽，才緩緩開口：「你說你是被抓進來的，但是你和夏春住在一起，被抓也該是同一批次，不該她第一批進來，但你一直留在最後一批......為什麼？」

「 ......為什麼？」夏雲在咳嗽的間隙，無辜地抬頭看她一眼，嘴裡反覆咀嚼著宋言的話，「對啊，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哈，為什麼我能留這麼久呢？」

夏雲反覆問詢自己，臉上竟然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仿佛披著人皮的鬼要在人厲聲詢問下被撕開人皮，露出不堪的內里。

夏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咳嗽、一直咳嗽，然後開始嘔吐，最開始是嘔血，紅色的液體一股股地從她嘴裡湧出來，後面是白色的組織物和半溶化的骨骼.. ....夏雲身前一片狼藉，散發出胃酸和嘔吐物混合的味道。

過了許久，她才吐完。臉色慘白，喉頭不自覺痙攣，夏雲渾不在意地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氣息微弱：「你不是已經看到答案了嗎？」

宋言皺眉，她站起來，低頭凝視著夏雲，夏雲不管不顧地拍了拍肚皮，那裡已經癟下去，她四肢攤開，隨意地躺在地上，像在撒潑的小孩子。

夏雲隨意道：「因為這是我的天賦啊，他們能拿我的肚子當培育怪物的溫床，我當然也能把這些東西弄出來，我不想幹的事，誰也逼不了我。」

這句話說到一半，夏雲嘴邊又湧出一股血，她吐出這泡血，血里飄著一隻碧綠的眼珠。

方可看到這一幕，差點吐出來。她和姜夜白在那邊等了宋言太久，雖然這小孩也翻不出什麼花來，但總歸是不放心，還是跟了過來。

方可忍著噁心走到宋言身邊：「殺了還是埋了？」

這話當然是說給夏雲聽的，不管宋言的決定是什麼，總得先嚇嚇這小孩，好教她老實一點。

夏雲聽到方可的話後，反而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手，笑眯眯地看著宋言：「哎呀，要殺我呢。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言語得不到想要的就要殺人放火了，說到底，你們和那些怪物也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