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舟垂下頭,自覺失了禮:「姑姑,抱歉,我只是覺得,我昨天做錯了,我不該……」
秦相宜忽然止住了腳步,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秦相宜便伸手解開了披風,將領口張開,露出裡面一截雪白脖頸。
在這一片小空間裡,便只有他們兩人,披風裡的熱氣和香氣撲騰到他的鼻尖,淺淺的紅印還在頸窩處靜靜待著。
只看了這麼一眼,秦相宜將披風攏起來,重新打上一個結垂在胸口,她的身姿在碧色披風下挺拔如松,她的表情肅穆又冷清。
她說:「你沒做錯,我喜歡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記,它就那樣靜靜待在我的身體上,日漸消去,就像之前那個牙印,我每日都對鏡撫摸欣賞,在它消失的那一天,我還頗有些不舍。」
說完,秦相宜便直直走進了司珍房,賀宴舟遲遲未能回過神來。
她,她說的話,猶如一陣陣仙音,從他的耳朵里飄進他的腦子裡,旋轉震盪搖顫著,他如何也制止不了自己的想像:她如何對鏡欣賞……
賀宴舟一直走到了太和殿,走到眼前威嚴壯闊的宮殿面前,宮殿四四方方的檐角下垂下的鈴,在隱約風聲中神聖地震顫,只是從宮殿裡面傳出來的,是皇帝和妃子的調笑聲。
賀宴舟抬步走進太和殿內,大致掃視了一圈殿內情形。
今日皇上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侍奉在身側的是麗妃,除此之外,王炎一如既往侍奉在君側,朱遇清也在,另外,還有內閣的幾位閣員侍立在旁側,只旁聽不發言,應對皇帝隨時而來的調遣。
賀宴舟一來,朱遇清一雙眼又開始陰惻惻看著他。
他當賀宴舟是宿敵,賀宴舟卻早將時局看得分明,朱賀兩家在朝堂上對立,是皇上務必想看到的結果。
景歷帝摟著麗妃望殿興嘆:「說起來,後宮也有好長時間沒有進過新人了,朕每天看著摸著都是這麼幾個人,也有些膩了。」
麗妃變了臉色,當即順著龍椅滑下來跪在地上,將頭伏得低低的:「皇上恕罪,可是臣妾有哪裡做得不好了。」
皇帝伸手將她拉起來:「愛妃,不是你的問題,朕只是有些膩了,你就搬到冷宮住去吧,正好給後宮騰騰地兒,選些新人進來。」
麗妃跪在地上嗚咽不語,哭得悲慟。
景歷帝行事乖張,無人能把握得住他的想法,她最終落得這麼個下場,至少命還在,也不知該喜該悲。
賀宴舟心下沉寂,與生俱來的悲憫之心使他垂眸沉默著,在皇帝跟前做事的每個人,都應提防著自己會有這一天。
朱遇清自認應該肩負起為皇上分憂的責任,他躬身提議道:「皇上,聽聞西域美人眾多,不如問伊犁王要一批美人進京,供皇上挑選一批新人入後宮。」
景歷帝渾濁地眼眸短暫亮了一瞬:「此法甚妙。」
賀宴舟不動聲色地垂著手,本想閉口不言,卻始終跨不過心底那道坎。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