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遇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無論他怎麼努力，雙腿都毫無知覺。

世上最頂尖的醫療團隊已經對這雙腿判了死刑，他這輩子都是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廢物。

他不僅沒能讓她過富太太的生活，還因為殘疾連累她被圈子裡的人嘲諷。

難怪她要和自己離婚。

池君遇放下手中的筷子，低頭時額前的碎發落下，微遮住他陰鬱的雙眼。

桑晚晚眼前的碟子乾乾淨淨，連一粒米都沒有剩下，抬頭隨意瞥了眼，發現池君遇面前的飯菜還剩下將近三分之二的分量。

她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反派老公，發現他和兒子團團一樣消瘦。

「飯菜剩太多了，」桑晚晚開口，「不要浪費食物。」

在主神空間吃不飽穿不暖，長時間處於飢餓狀態，讓她見不得糧食被浪費。

池君遇臉色僵住，心裡沉甸甸的像壓著塊巨石。

她讓他不要浪費糧食，是暗示他現在沒錢，又窮又沒用了吧？肯定是。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池總，現在的他不僅沒錢還是個殘廢，沒有資格挑剔，更不可以浪費食物。

池君遇重新拿起筷子。

桑晚晚可不知道，她只是簡簡單單提醒一句「不要浪費食物」，池君遇就開啟頭腦風暴，腦補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盯著池君遇，直到他把最後一口飯菜吃完，才滿意地轉移視線。

桑晚晚看向一旁早就吃飽，安靜乖巧坐著的團團。

小孩兒乖巧得過分，也瘦弱得不正常。

飯後半個小時，她把兒童摺疊小浴缸和洗漱物品放在浴室里，又拿上換洗的衣物。

團團已經主動進入浴室，乖乖地站在一邊。

「媽、媽媽。」

細弱的、顫顫的、帶著試探的、奶呼呼的聲音鑽入桑晚晚耳朵里。

桑晚晚調節水溫的動作頓住。

團團見媽媽沒有生氣，也沒有像李阿姨一樣罵他，雙眼頓時亮晶晶的。

他鼓起勇氣抱住媽媽的腿，「媽媽，團團會自己吃飯飯，自己睡覺覺，自己洗白白……團團是個乖仔仔，媽媽不要丟下團團。」

桑晚晚愣住，心弦似被輕輕撥動，仿佛微風吹拂過水麵，盪起點點水波。

主神空間的經歷，給桑晚晚帶來的影響很大。

現在的她不僅對桑家那些人沒有絲毫感情，面對池君遇和兒子團團時，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在主神空間歷經的999個副本世界，她每個副本停留的時間至少十年。

漫長的時間裡，每天艱難求生已經花費她所有的精力，關於現實世界的很多記憶，慢慢的都在褪色，偶爾想起就像在看和她無關的電影。

此刻聽著團團怯懦又小心翼翼的聲音，桑晚晚心尖忽地輕顫，泛起些許柔軟。

那些關於他們一家三口的模糊記憶，變得清晰鮮活起來。

她不是合格的媽媽。

池君遇出車禍這半年裡，大部分時間在醫院裡接受治療，而她除了跑醫院，就是跑去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