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凇鬆開了謝白鷺的手。這一刻,他也不知為什麼就突然記起了當時他母親跟他提及父親的往事時面上的厭惡和恐懼。
他那時候就知道,那厭惡和恐懼里也有他的一份。
他母親說,他若不能控制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成為那種怪物,他想她看他的眼神應當和當年看他父親一模一樣。
她沒有說實話,她當時便認為他控制不了,篤定他最後會跟他父親一樣,她並不知道她的眼神早透露了她的情緒。
但謝白鷺面上並無這些,她的怕,跟怕他是一樣的,她只是怕被殺,而不是會成為怪物的他本身。
他戴著面具時曾遊走在街上,見多了人們提及他時的厭惡和恐懼,跟他的母親如出一轍。
可謝白鷺呢,在被他強按著觸碰他面上的鱗甲時,她甚至挪動指腹摩挲了下。她或許還以為他沒發現,以為這層鱗甲堅硬而缺乏觸感,恰恰相反,這層鱗甲十分敏感。
他差點笑出來。
所以,纏上她也不能怪他自私,誰叫她哪一點都讓他滿意呢?
但那個結局無法更改。
凌凇道:「好,我試試。這次之後。」
謝白鷺沒能攔住凌凇作死,她原地站了數息,還是跟了上去。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她還不是為了助人,就更管不著了。
當然,嘴上還是要說得好聽點。
謝白鷺跟去時,凌凇剛跟薛煒交上手。
她想起前一次他血脈激發時,只是紅眼睛,身上的鱗甲並未增加,但此時,他原本半個臉的鱗甲已經增加到覆蓋整張臉,露在外頭的手背上也有,被衣服遮蓋的身體表面有多少鱗甲就未可知了。
她明白了,當時凌凇對她動手時確實是留手的,如今才更接近她當時以龜息訣躺在水塘里所看到的他對抗三個分神時的樣子。
這一回,薛煒終於從他的凳子上起來了。
謝白鷺怕被殃及池魚,不敢靠太近。
凌凇已是元嬰修為,血脈激發又變得更完全,實力遠超分神初期,而薛煒的修為更是超過分神,兩個大佬打架,僅僅只是金丹的謝白鷺那雙眼睛已經無法捕捉到了。
在她的視野中,只能看到兩道影子相撞分開,再相撞再分開,她聽到了拳頭砸到肉的聲音,但音畫並不同步。
但她很努力在看,這種高水平的對決,她這輩子也不知還能……哦,不對,只要跟著凌凇,她將來怕是還能再看到不少。
總之,哪怕看不明白,她也看得很認真。
直到兩道白影中的一道砸落地面,而另一道終於現出身形,穩穩地懸浮在空中。
毫無疑問,贏的人是薛煒。
他只有衣衫稍顯得凌亂,氣息依然平穩,面上帶笑。
「就這啊?」他搖搖頭,「虧我還有過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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