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怔愣，死死看著顧妙音。

顧妙音迎上他的目光，「你是不是覺得這個理由荒誕可笑？但這麼『可笑』的人就是你阿兄，他不曾被人真心待過，所以遇上真心待他的人他便可以連命都不要。當然，承諾也有一部分，因為他最真心待的人還是你。」

「你的阿兄，實則是個很心善的人。」

江離緩了半天才慢慢垂下眸，他怔怔看著手中的木馬，突然覺得眼睛酸澀的不行。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倒不如讓我以為他不要我了。」

顧妙音至始至終都很清醒，緩緩道，「若是這樣，對江奉不公平。」

江離閉眼，只覺掉進了無底深淵，「那我呢？這樣對我公平嗎？」

顧妙音，「或許也不公平。」

因為江離從未要求江奉為他做這些，知道這些他會痛苦，會自責，會內疚……

但……

還有一種可能，他會蛻變，會成長，會長成真真正正的強者，如江奉所願那般。

江離慢慢轉過身，「多謝。」

見他抬步要走，顧妙音叫住他，「你身上的蠱，我可以替你解。」

「不必。」江離背對著她，抬頭抹了抹臉。

顧妙音，「你想清楚了，沒有這蠱崔家便不能再約束你，你從此就自由了。」

江離搖頭，語氣堅定，「不必。」

桃源那夜，他曾親眼目睹顧妙音對陣八品逆風翻盤，安娘身負枷鎖卻能斬斷宿命，那時他便明白了，強者之路不該是被救，而是自贖。

江奉一命在他心中足抵一切，有了這份底氣，任何人，任何籠都困不住他。

顧妙音沒再勉強，「我的承諾永遠有效，只要我活著一天，你來尋我，我便助你。」

江離點頭，「告辭。」

顧妙音看著少年孤傲挺拔的背影，又不自主開口，「江奉曾是桃源境赤水寮寮主，你若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不妨去赤水寮走走。」

江離腳步一頓，聲音暗啞，「多謝。」

……

第472章 秋意濃

入夜，下起了大雨，雨打芭蕉水落蓮池，秋意變得有幾分蕭瑟。

從見過江離之後顧妙音心情便一直很低落，她鮮少會有這麼沮喪的時候。

雨水敲打在青灰色的瓦檐滴落廊下，落地的水珠濺開一地水暈頃刻間又消失無痕。

顧妙音趴在窗台，看著水花周而復始地敲打，眼中掛滿了厭倦之色。

雖然這一世她從小就被雷劈，可每一次被劈之後她都是越挫越勇，從不言棄。

只有這次，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