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簇紫薇花層疊盛放,微微晃動,搖落滿地芬芳。
輕鶯坐在樹下,紫薇花瓣落在肩頭,順著肩線滑落,身軀禁不住顫抖,原因無他,只因此刻燕必安正在不遠處擺弄手裡的銀針。
院裡的兩隻貓兒不知何時繞於腳畔,白貓舔著毛茸茸的爪子,黑貓湊過去嗅它的耳尖,兩隻貓親密無間,似乎永遠不嫌膩煩。
上次施針時兩隻貓也在腳邊,場景不知不覺重疊,眼前的燕太醫也與那日一般無二,唯獨身旁空空蕩蕩,細風脈脈而過。
半月施針一次,上回還是在太醫署,那時有裴相站在她身邊,手掌一擋,撲面而來的安心感。如今她孤身一人,想起銀針的寒芒尖銳,身上隱隱作痛。
可她只能佯裝鎮定,否則豈非白白辜負了大人為她尋醫師的心意?
局促不安之際,旁邊的燕必安細心留意到這一點,開口說:「不如我陪你聊兩句,或許能放鬆些?」
輕鶯點頭,沉思片刻。
「燕太醫與大人相識已久嗎?」她嘗試問。
「差不多吧,我倆小時候就認識了,十歲時我就在太醫署學習,那時候在宮裡我就跟他還算相熟。」
輕鶯驚訝不已:「裴相小時候生活在宮裡?」
燕必安笑了笑:「他沒跟你說過吧,裴氏一族乃是大盛開國功臣,裴少疏其他叔伯都是常年在戰場廝殺的武將,唯獨他父親身體孱弱,故而只能做個文官御史。」
「後來裴御史與夫人一同巡視宮殿建造,恰逢工匠鬧事,工部官員跑的一個比一個快,推搡之間,裴御史與夫人就這麼喪命於人群中……」
「那座建造而成的宮殿,正是前幾日燒沒的五皇子府。」
輕鶯眼睛染上哀傷。
燕必安繼續說:「然後咱們年紀尚小的裴少疏就沒了雙親,只能被陛下丟在宮裡由太后看照,我們也是那時候相識的。」
「後來太后薨逝,裴少疏就暫時住在了文敬長公主府中。」
「……大人過得好苦。」輕鶯心抽痛。
這是她第一次詳細了解裴相的身世,卻比她想的還要苦澀。
「那些工匠太壞了。」她說。
燕必安嘆氣:「倘若他像你一樣只怨恨那些工匠便好了,可惜錯的不是工匠,而是拖欠銀兩的工部敗類,之所以他們如此囂張,還不是因為陛——」
「罷了,跟你說這些幹嘛。」
輕鶯沒聽懂,心中止不住難過,直到燕必安拿出銀針來,才驟然回神,臉色再度蒼白。
「那……那個,能不能再等等……」她嚇得手指顫抖。
「早痛晚痛都得痛。」燕必安微笑說。
輕鶯咬住唇瓣,妄圖拖延片刻:「我、我還沒問完呢。」
燕必安挑眉:「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只要是關於裴少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人和崇禾公主是如何相識的?」
她的聲音很輕,眼神閃躲,想聽又不敢聽,手指攥著裙角攪啊攪,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安生。
「那你可就問對人了,」燕必安笑吟吟,「我還真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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