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瞬間，明明腳邊空無一物，她卻好像踩到了什么小石子一樣失去了身體的操控權，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倒。

管城子閉起眼。

下一秒又感覺整個人又被誰拽了回去。

她張開嘴，接著一隻手立馬又把她的聲音捂了回去。

她看見那隻手上閃閃發光的銀色戒指，意識到拉住她的人是誰時，忍不住在心裡鬆了口氣。

牆角對面的兩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那邊一隅里發生的小插曲。

只見年齡不小的村長張婆面色難看地對眼前的粉衣中年女人說道：「你確定你最近聽不見姆媽的聲音了？」

站在她對面的人，語氣冷靜地回答：「應該說是聽到的次數越來越少，聲音也越來越模糊，現在我什至有大半天的時間都是清醒的。」

「新的'曉麗'還沒有選出來！」張婆狠狠用拐杖戳向地面，發出憤怒的一聲響：「找不到自己的女娃娃，姆媽就會降下怒火！」

「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那你要眼睜睜看著整個村子的人都去死嗎！'成年'的或許還好，那些'還沒成年'，到現在還沒能斷奶的娃娃怎麼辦！」張婆提高音量，雙眼緊緊盯著她的，隨後高聲呵斥道：「江玉！你以後雖然不是當母親的人，但是要當村長的人！必須想得周全點，這你不明白嗎！」

「我不想當村長！」似乎是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江玉的聲音同樣高了起來：「當時也不是我想當'曉麗'的，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嗎？！」

她們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僵硬起來，片刻後還是張婆先低頭，語氣稍顯緩和。

「玉，凡事都講個輕重，你看我當年也是做過'曉麗'的人，這是姆媽愛我們，如果不是姆媽偏愛，你我恐怕當天早就死在接生儀式里。」

方絮看著那兩人的對話，看見江玉的手攥得那麼緊，好像快要流血的心臟。

「我又不是真的曉麗！我不是祂女兒！」

她抬起頭，聲嘶力竭，像個真正的瘋子在怒吼。

「我有自己的父母！我想去當醫生！我不想繼續呆在這個島上！」

「我不當曉麗，難道就沒有下一個曉麗嗎！！！這回又要輪到誰？！」

「回來的那個謝家女兒？！」

她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又好像有眼淚溢出。

「千辛萬苦培養出一個好姑娘，也不是希望她好……是為了找到一個讓姆媽高興的祭品罷了！這算什麼護佑溟澥村的神！」

「啪！」

打斷她話語的是張婆高高揚起，又落下的那一巴掌。

年邁的老人嘴唇顫動，隔了些許時間才說道：「要是沒有姆媽，你早就在一兩歲的時候就死了！」

看著面前這個還穿著粉色公主裙的中年女人，長久之後，她還是像個母親一樣嘆氣。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撐一段時間……你如果真的不想當村長，就還由我來。」

「只是今晚必須要在接生儀式上找到新的'曉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