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開心療養院，現在這個時間點，所有的病人就被強制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入睡，不得隨意外出，其嚴格程度堪比高三考試前班主任不放心時一個一個查房的感覺。

「所以我們就沒有回十三樓的宿舍。」陳玄輕輕推開逃生樓梯的門。

平時這是上鎖的，不過為了今晚的這次行動，他和同樣能夠自由行動的管城子提前把這扇門打開備用，現在他們就不需要途徑兩條Y字型走廊交叉點的護士站乘坐電梯上去，而是可以直接走樓梯更隱蔽地去目的地。

方絮：大意了，沒想到還有這個方法。

逃生樓梯里並沒有燈光，唯有貼近牆根的地方亮著飽和度過高的螢光綠逃生指示牌。

他們兩人一路逆著指示牌標註的逃生方向，抹黑不斷往上爬，一時間整個樓道上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方絮，你覺得奇怪嗎？」忽地陳玄開口說話。

「什麼？」方絮還在注意著身後是否有動靜。

他們要從六樓爬到十一樓，沿途所有的樓梯鐵門都是鎖著的，在沒有照明物和位置參照物的情況下，人很容易在這樣循環往復，同時又極度相似的環境中感覺迷茫。

但方絮感覺這片黑暗帶給自己的不僅僅是視覺上的怪異感和錯位感，還有一種時時刻刻壓迫自己神經的緊張感，如同自己孤身佇立於林立的危險之中，只要稍有大意就會被藏身於黑暗中窺視自己的怪物咬碎吞沒。

她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不知道是因為中央空調吹來的涼風，還是因為自己的緊張，那裡已經是汗津津的一片，導致指腹也沾染令人不適的黏膩感。

或許這個時候應當留在病房裡睡覺就好，就像之前很多個晚上，睡著之後，人就很難像清醒時那樣察覺到一些不對；但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也許就會像他們在《愛情鳥公館》那個遊戲模組中時遇到的那樣，沉眠在客房裡的賓客們忽視自己本能的預警後，就會在午夜十二點被烹飪後送上另一些真正的「賓客們」的餐桌。

他們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只是療養院的病人和醫生，自從那個神秘郵件將骰子寄給他們的時候，或許他們的身份欄上就應當還要加上「調查員」這三個字。

「自從我們上一次治療結束後，在這間療養院裡遇到的事情。」

陳玄的聲音還是很沉穩，似乎並沒有受到眼下環境的影響。

「我想辦法問了一下管城子，她說自己在白天的時候去拍照準備寫採訪宣傳稿的時候，見到了一個看上去瘋瘋癲癲的病人，那個人姓丁，外貌上和我們之前在公館裡遇到的那位園丁一模一樣。」

——！

方絮察覺到自己的呼吸一窒，大腦通過關聯聯想將某些畫面場景重新調動出來。

與謝海連、鄭滿長相一樣的人，明明只應該是遊戲劇情，但實際上好像真的發生過的那些事……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幾秒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這片混沌無光的樓梯間響起。

「你覺得這裡是假的？」

這一切說不定只是遊戲的一環。

他們在以「新型治療」的名義開始第一個模組遊戲之前，說不定就已經在這以療養院為中心主題的遊戲模組之中。

如同同心環，跳出了較小的一圈後，指不定還有更大的閉環在等著他們。

「這只是我的猜測，還需要更充足的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