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活的，會憎惡、會感激、會焦急失措、會逐漸消逝的生命。

他們是人。

虞清忽地嘆了口氣，那張原本疲憊的臉上，勾起了一抹笑。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動搖的？明明以前從沒有把他們當回事來著，明明以前能夠很果斷的下手除掉危險的。

「他們身上的線，我好像看不到了。」虞清喃喃。

虞清回神，視線重新聚焦到了那段文字。

她抬手，回覆：「我沒反抗他們，這就是你繼續改劇情的原因？」

段宿：「我澄清一下，最近手腕疼得厲害，我可沒改。」

虞清輕嘖一聲，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回他消息。

「不過虞醫生，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醫生的職責明明是救人，但為什麼你殺人的時候這麼果斷？」

虞清：「你管我。等你進來了這裡，我一定果斷的給你這個不更新的作者一刀。」

……

段宿看著這個消息，只覺得自己腦仁突突直跳，明明自己才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為什麼虞清卻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想法？

既然不在乎，為什麼又要不停地窺探？

段宿一直觀望著虞清在小說里的動作，看著一個又一個字慢慢發生變化。他還記得自己在看到虞清將自己副本里的人全殺了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那是憤怒過後，莫名滋生出的羨慕。

為什麼會羨慕他們？段宿也一時說不清，但他就是很嚮往。

他知道這個想法很瘋狂，但這沒來由的情緒卻讓他終於察覺到了自己還活著，他在虞清燒了那個劇院的時候，不自覺地笑了。

那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暢快！ ！ ！

仿佛自己置身於那場大火中，成為了那群觀眾中的一員。

悲喜面具不停交織，被烈火焚燒，最後飛灰煙滅。

虞清說那是一種反抗，她在反抗所有對自己造成或即將造成傷害的人和事物。

她很果斷，做什麼事都是，就像她丟下打火機的那一刻，沒有猶豫，沒有救誰，僅僅只是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如果那雙眼睛盯著的是自己那該多好。

但這把火終究沒燒到他的身上。

段宿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定格的聊天記錄，又看向了綁著繃帶的手腕。

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一次又一次的掙扎。以前有很多人告訴他長大了就會好起來的，現在也有人告訴他一切都會過去，人要不停地向前看才能看到光和未來。

他信過，他甚至在18歲到來的那一天，激動地睡不著。

他以為那天會是光照進來的一天。

但那天卻下了瓢潑大雨，將他所有的一切都淋濕了，那場大雨的影響是永久性的，不可復原的，那一天仿佛將他塞進了深淵，告訴他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他被騙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光，也本來就沒人該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