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王裕離席而去,不一會兒趙纓也隨之離開。她仍怔怔站著,尋不回呼吸的節奏。
靈徽以為自己勉強維持住了儀容,沒有太過失態,但低頭時才注意到,她的指甲已深深嵌入到了謝衍的肌膚里,那裡青紫一片,傷痕斑駁。
他回了一個溫柔的笑容,眸中只有擔憂。
「趙使君或有苦衷。」若是現在還看不出她對趙纓的情意,那自己未免也太遲鈍了。但無論私心中是羨慕抑或嫉妒,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靈徽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看不得她傷心,所以忍著憤怒,這般安慰。
靈徽慢慢鬆開了他的手,蒼白的臉上,一雙明眸濕漉漉的,帶著迷惘和倉皇:「你……莫要見怪,是我失了分寸。」
她終於撿回了自己的神智,也知道自己不該在謝衍面前有如此失禮的舉動。他因為自己受了傷,卻一聲不吭,也不多話,只是擔憂。這些都讓她心中更加難受。若他知道,連答允吃魚膾都是自己別有用心,他會不會對自己很失望。
人就是這樣不堪,一邊被傷害,一邊又在傷害別人。善心總被踐踏,多情必受辜負。
謝衍正要寬慰,忽聽身後門扉輕響,雲閣從另一邊走進了這間屋子。一進來見謝衍在側,猶豫了一瞬後,才附在靈徽耳邊說了句話。
靈徽聽到後,先是看了看謝衍,然後才對雲閣點了點頭。
她對所有人都有戒備,謝衍從來都知道,不等她出口趕人,自己先找好了台階:「崔子瑜得了一幅畫,一早就邀我同賞,既然你有事,我便前去賞畫,不再相陪了。」
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對雲閣溫聲囑咐:「女君今日飲了酒,你多看顧她些。事情料完後,去崔府找我,我送你們回山。」
靈徽卻說不用:「回山之路我頗熟,七郎無需費心,安心賞畫便好。」
說這話時的她,已經恢復了往昔模樣,舉止言談皆周到從容。謝衍嘆息了一聲,她的清醒和克制讓他心疼,卻也讓他稍稍放心了些。她將所有心事金裝玉裹,藏在無人窺探的角落,他就絕不會拆破,讓她難堪。
「好,路上小心。」他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當最後一片銀灰色的衣角消失在走廊盡處時,靈徽才斂起了臉上僵硬的笑容,素白的一張臉上,黑雲壓境,陰霾重重。
「叔父將人帶到了嗎?路上可曾碰到什麼人?」靈徽輕聲道。畢竟今日裕景樓熱鬧得出乎意料,王裕和趙纓方才離開不久,她不想橫生枝節。
雲閣搖頭:「人從後門帶過來的,安排在了後院朱雀閣中,無人遇到。」
靈徽點頭,順著暗道,一路來到了後院。朱雀閣外只有兩個護衛,皆是殷灃身邊的人,靈徽環顧四周,見靜謐無人,於是放心踏入閣中。
她一出現,坐塌上的兩個人便立刻起身。靈徽一眼就看到了殷灃身邊,那個正隨著他一道叩拜的人。
五短身材,黝黑皮膚,可不正是朱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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