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靈徽也鼻子發酸。她偽裝得再涼薄,說到底還是愛他的。那麼多年的羈絆,彼此就像是融在了一起。想要割捨他,就先要讓自己遍體鱗傷,血肉模糊。
「若只是這樣,我又怎會失望至此。」她轉過臉,將眼淚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感受到涌動的血氣在胸口徘徊,口中泛苦。
「你不該把主意打到上庸的呀,你明知道裴叔父對我意味著什麼,你卻算計了他的性命,讓我就是死了,都沒有臉面去地下見我阿父。」
說到這裡,她終於喉口哽住,淚落如雨。
「你怎知他毫無私心,只一心為你?」趙纓攬住靈徽的肩膀,想要將她抱在懷中。可是這一次她卻失了往日的順從,掙扎著不讓他碰。
趙纓的手如同受了炮烙,猛然停在了空中,失魂落魄。
「圓月,你會信任所有人,獨獨不信我,是不是?」他哀傷地問道,「上庸之地為漢水要地,聯通雍州,梁州和荊州,若裴述不能為我們所用,何必留他!」
這算是承認了他所做下的事情麼?靈徽愴然抬頭,通紅著一雙眼睛,怔怔地盯著趙纓。她以為趙纓好歹會狡辯幾句,矢口否認或者避重就輕,可是他沒有。他如此自信地認為自己做得一切都是所應當,只因別人擋住了他的路。
他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阿叔對朝廷有怨恨,不想投靠,就是你所謂的擋了路?他的確有錯,錯就錯在顧念舊情收留了我們,錯就錯在讓你信了我的話,讓你掌兵,錯就錯在為了我能有立足之處,冒險出征……」
「是我對不起他,便是死一百次都不夠!」她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勉強才讓呼吸能繼續下去。
趙纓見她如此行狀,一把上前攬住她,緊緊地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
她掙扎無果,痛哭失聲。
「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事情是我做下的,有罪責也是我來擔。」趙纓沉著聲,慢慢道,「可是我們必須要拿下上庸之地,然後拿下漢中二郡。唯有這樣才有立錐之地,進可攻,退可守。」
「我不管你如何想我,但是圓月,慈不掌兵。生逢亂世若只有婦人之仁,我護不了你。我不管別人如何,我只想我的圓月再不會擔驚受怕,受離散之苦。你明不明白?這些城池都是給你打下的,你今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誰可以限制。」
靈徽仍在用盡全力掙扎,可是力量太懸殊,久而久之就成了滿身無力,絕望蔓延。
說什麼都是為了她,什麼東西打著深情的幌子便可以被原諒了麼?說得真好聽……
一個女子若是將所有希望都繫於男子的施捨,那才可悲。喜歡時予取予求,將你捧得高高的,不喜歡了隨時踩在腳下,告訴你這些都是他辛苦所得,原本與你毫無關係。她這輩子都不會信這些鬼話。
阿叔說得對,她依附在趙纓身邊,不管他建立多大的功業,都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事到如今,就連府里的侍女都知道誰是主人,她不過是一隻被圈養的籠中之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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