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豐寧就出來了,臉上諂笑:「殿下請君侯和女君進去呢。」
顯陽殿廊廡頗長,壓著沉沉日光,顯得晦暗又肅穆。宮人們垂首肅立著,半絲聲響也沒有,仿佛一個個精緻的人偶一般。
正因如此,殿中的聲音才那般突兀。
「殿下自有太子撫育,何苦要打我殊兒的主意。殊兒才五個月,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殿下認為自己擔待的起麼?」女子哭音尖細,半分矜持也無,全然失了宮妃該有的容止氣度。
落梅和玉笛嚇得大氣不敢出,靈徽悄悄示意她們就在此處候著,不要跟進去。然後由著宮婢的帶領,隨謝衍一起走進了屋中。
這處是謝後的寢居之所,相比堂室略小,卻也更華麗精緻。
一進去就看到一個婦人梨花帶雨地撲倒在地上,釵環凌亂,形容狼狽。而謝後仍端坐於雲母屏風之前,臉色淡然寧和,冷冷地看著地上這個形容瘋癲的女子。
宮人大聲傳報,驚破了殿中的鬧劇。謝衍和靈徽上前,行禮如儀,也並未受到影響一般。
「阿彌來了?」謝後笑著對弟弟招了招手,又沖靈徽點了點頭,道,「趕快免禮,蘭媛,快給君侯和女君賜座。」
上前安置坐塌的女官,正是靈徽的表姊崔氏。靈徽笑著道了謝,坐在了謝衍的下首。
「今日有些事情要處,讓女君見笑了。你們昨日成婚,孤應該到場慶賀的,可是實在抽不開身,實在遺憾。」皇后聲音亦如往常,舒緩又溫柔,人也沉靜從容,不怒自威。
靈徽忙道不敢:「殿下肩負六宮之責,又為萬民母儀之表,妾怎敢貪心至此,因一己之私,耽誤中宮大事。」
這話也是說給桓貴嬪聽的,指責她不顧身份,攪擾了中宮的清淨。
謝後含笑點頭,吩咐崔蘭媛:「孤人雖未至,賀禮卻還是要有的,快去取來,交給女君。」說罷,又道:「孤一向欣賞宜城君,總盼著能多親近一些。如今倒好,你嫁給了阿彌,咱們真正便是一家人了。緣分之事,果然妙不可言,孤心裡怕是比阿彌還歡喜幾分呢。」
靈徽含羞,恭順道:「殿下抬愛,妾如何敢當,只盼著殿下諸事順遂,長樂無極。」
皇后卻搖頭:「只盼著你能與阿彌和美恩愛,孤心裡就歡喜滿足了。阿彌是我唯一的弟弟,自小仁善謙讓,當初入宮時,他年歲尚小,牽著衣袖不肯讓我上鑾駕。今日一向,往事歷歷在目,實在讓人唏噓。」
她說著說著,慢慢就換了自稱,靈徽聽出了更親近的感覺。忍不住抬頭去看,高髻鳳冠的女子,美得雍容,也美得寂寞。
說到動情處,她的眸中亦有水波瀲灩。
他們就這樣聊著,似乎忘記了地上還跪著一個女子。依禮,靈徽是要同她行禮的,但是皇后顯然並未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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