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在旁的庚寅和婉兒也聽懂了他話中的揶揄,忍不住捂唇笑了起來。
靈徽裝作著了惱,反唇相譏:「七郎書法卓絕,以後的奏疏便自己寫吧,我可不願代勞了,省得中書的那些人嘲笑廣陵皆是武夫。」
這句話也是有淵源的。當初風儀出眾,極善清談的風雅公子,就這麼義無反顧的入了行伍,建康城誰不可惜。畢竟本朝崇尚清貴,對於武夫多少有些看不上,哪怕他們保家衛國,替他們苦苦支撐著風雨飄搖的半壁江山。
所以當他一身鎧甲,頂著一張被曬黑的臉,回到建康去面聖時,建康的女郎們心碎的無以復加,心碎絕望之下將議親提上了人生的歷程。
「建康失玉郎,廣陵有武夫。」這句話一時廣為流傳,也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靈徽半點不認同,畢竟謝衍如今身量高大魁偉,五官輪廓更加深邃挺拔,怎麼看都比之前更英俊了些。尤其他穿著那身阿父生前最愛的銀色裲襠鎧時,靈徽就更覺得他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兒郎。
謝衍握住了靈徽的手,將她也圈到了自己的懷中。他垂眸看著妻女在懷,笑意越發溫柔:「我家圓月是女英雄,寫那筆字自是恰如其分。」
靈徽赧然,往他懷中縮了縮,和他一起抱著腓腓,體會著午後的溫馨和寧謐。
「都督,你去江北營看看吧,那個刺頭又和李將軍起了衝突,這會兒正打得不可開交呢。」門外有人一遍嚷著一遍不顧阻攔就沖了進來。
半日之閒也被陡然打破,謝衍難免氣惱,抬眼冷冷一瞥,不速之客江渚頓時覺得訕訕。
「將軍下次來,能不能先容奴通報一番。」連庚寅都無奈至極。
「這……不是著急麼!」江渚揉了揉腦袋,也覺得尷尬。畢竟他也不知道闖進來就能看到這樣一幕啊!
都督一向與他們同甘共苦,身上並無太多世家子弟的驕矜。他一向佩服他,敬慕他,時間久了就散漫習慣了,少了太多顧忌。
女君他也熟悉,並不是矯情的女郎,性子又大方又開朗,想必也不計較這些。
於是他笑聲朗朗,自己給自己台階:「今日莽撞了,都督見諒。關鍵是那刺頭就是頭倔驢,沒人能勸得動他,他只聽您的,所以兄弟們才讓我來請都督平息此事。」
靈徽不動聲色地從謝衍懷中挪開,將腓腓抱到了自己的懷中,笑道:「疾奴一向肯聽你的,他也非魯莽之人,今日生事必有緣故,你快去看看吧。」
謝衍望著靈徽柔媚的臉,輕輕嘆息,卻也依言起身去更衣。
靈徽口中的疾奴,名叫程去疾,小字疾奴,本是北地逃來的流民。他勇武仗義,事母至孝,又仗義疏財,很快就在江北有了些名望,聚起了千餘人的隊伍,成了盱眙一帶流民的主心骨。
謝衍自鎮守江北以來,廣召流民中勇武之人,建江北軍。由於軍紀嚴明,指揮有方,不多久就引來豪傑紛紛投靠,而程去疾便是其中之一。
謝衍看重他的人品和才華,但也頭疼他的脾氣火爆,逞強好鬥,時不時就要為他擺平些無所謂的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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