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 林時泱如遭雷擊, 握著手機的力度漸漸收緊, 聲音冰冷的幾乎不像她自己：「我不是說過了, 你們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沉默了幾秒，楊珍似乎有些受傷：「泱泱，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狠的話，我是你媽媽。」

「曾經的確是。」林時泱平靜極了，眼睛裡沒有絲毫波動，「從你離開那天起，就不再是了。」

「說到底你還是介意我帶著你弟弟再婚對嗎？林時泱，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不可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遲早有一天要放手讓你獨立的，只是對你來說這一天來得早了點。你不能因為這件事怪我一輩子吧，我有我自己的選擇，你做人不能這麼自私的。」楊珍語氣帶了些許起伏，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林時泱身上。

很奇怪，竟然沒有想像中那麼傷心與難過，她心裡那池湖水靜得可怕，楊珍振振有詞的話語已經傷害不了她。

她把通話改成免提，起身把窗戶拉開了一點，問道：「我的手機號碼是林添明給你的？」

楊珍有些不滿：「什麼林添明，那是你弟弟，親弟弟。」

「你今天給我打電話究竟有什麼事？」林時泱有點不耐煩了，懶得繼續和她周旋。

「我怎麼生出這樣一個仇人，事事都要和我對著幹，還這麼不聽話……」楊珍自己嘟囔了兩句，隨即清清嗓子，靜默了幾秒，「你這幾天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出來聊聊吧，正好媽媽也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

「我這幾天都很忙，沒時間。」

「你一個小孩子能有多忙，就不能抽點時間出來一下嗎？」

「高考後再說吧。」語氣斬釘截鐵。

楊珍不樂意了：「林時泱，你再怎麼討厭我我也是你媽媽，想見你一面現在這麼難？」

她發現林時泱不吃軟的，那就只能和她來硬的，於是硬邦邦地說：「你小心把我惹急了，我過幾天直接找到你學校去。如果不想見我，除非你退學。」

等了幾秒，沒聽見林時泱的回覆，還以為被她的言辭嚇住了，楊珍軟下語氣：「其實媽媽只是想見……」

「好啊。」林時泱忽然出聲。

楊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大喜過望:「你答應和我見面了？」

「我是說，隨時歡迎你來學校找我。」林時泱語氣沒什麼起伏，「如果你不嫌丟人的話。」

說不出的失望和酸澀自心底蔓延，她確實高估了楊珍。

她本以為，楊珍只是一個可憐的中年婦女，接連兩段婚姻都不太幸福，再加上長時間在丈夫的壓力下生活，所以才導致性格逐漸變得冰冷麻木。她也曾見過楊珍給林添明做他想吃的飯菜，在楊珍已經再婚後。

她以為楊珍只是不愛她這個女兒罷了。

而現在，她猛然發現，這個中年女人逐漸變得不可理喻。她的面容，她的聲音，她的每一根髮絲，都變得那樣陌生，甚至猙獰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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