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凝一愣,氣的跺腳追著弟弟打。
「是鳳凰,鳳凰!」
落雪了。
季清歡跟書院好友在門口堆雪人。
「這個是我老爹,這個是阿姐,這是老五,牛叔,孟叔,我衛叔最帥.....」
一長排雪人捏的惟妙惟肖。
季清歡搓著凍紅的指尖,倚在門框上笑。
只是後來——
雪人都融化了。
隔壁的金珠姐姐,在撤出季州城那夜因為有孕九個月,倒在漫天火海里。
任憑季清凝坐在牛車上把嗓子喊啞。
金珠姐姐也沒能爬起來。
自此。
沒人陪季清凝剪窗花。
季家人也沒了家。
「......」
晚膳席間。
季清歡低垂著眼。
把肉丸子酸湯盛出三碗,擺在老爹和五叔牛叔手邊。
碗裡肉丸子數量是一樣的,儘管沒人會再跟他計較數量,都不在了。
但這個習慣好難改。
「來。」牛得草領人去城外埋屍回來的路上,買來一筐烀栗子。
按說這個時節並不是板栗豐收的時候,但遇上了就忽然想買點兒,拎回來給他老哥哥吃。
因為季老爹身體原因,席間氣氛並不那麼活潑。
可是老爹能回來,還能坐在這裡。
就會讓每一頓飯都顯得安靜而溫馨。
牛叔用常年提刀磨出厚繭的手,親手剝出一碟栗子仁,擱到老哥哥面前,渾濁沙啞的嗓音慢慢念叨。
「看見這栗子啊,我就想起十數年前,咱奉先皇之命領兵勸降南部,就駐紮在漁村附近,嘿,南部那地方不好,土壤硬的發黑,哪像這西夏這土地,種什麼長什麼.....」
「我就記著那滿山的野栗子。」陳老五捋著山羊鬍笑呵呵道。
季清歡坐在旁邊聽他們說話。
他五叔近日愈發黑瘦了,臉上的皺紋都藏不住,思愁易生白髮。
季老爹拿起一隻栗子仁擱到嘴裡,嚼了兩下:「太甜。」
「嗯?」季清歡接過牛叔遞來的栗子仁也嘗嘗,隨口說,「不甜啊,面吞吞的。」
不是糖炒栗子,就是普通的烀栗子。
沒什麼味道。
但陳老五嘗過之後,點點頭:「是甜。」
五叔又說:「咱當年吃的那片野栗子,苦著呢,半生不熟的嚼都嚼不動,煮一煮硬塞進肚子裡。」
「那會兒多難啊,」牛叔給季老爹夾一塊紅燒排骨,小聲嘟囔,「現在日子好過了,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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