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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血。」徐志懷嗓音低沉。「你別動,會滑出來。」

「疼。」她抽泣。

徐志懷粗喘著咬住她的後頸,額頭抵著她的長髮,使勁將她摁下去。

「忍一忍。」他說。

第六十章 芙蓉面 (五)

第二回 是他娘離世,要回鄉合葬。

徐志懷的母親病了快三年,病因是胸口長了個瘤子。起初腫囊不過指甲蓋大小,往後越漲越大,人也漸漸僵了,躺在床上半天不動彈。徐志懷帶她看了不少西洋醫生,都說要動刀,他母親不肯,堅持喝中藥調理。

那瘤子不聲不響地呆了半年。後來不知怎的,她突然催促起兒子的婚事,說最近總夢見早亡的丈夫,恍恍惚惚感覺人要走,可兒子還沒成家,實在放心不下。所以徐志懷成婚,多少有沖喜的意味在。

結婚後不久,有一次,蘇青瑤去給婆婆請安,剛掀開裡屋防風的帘子,藥香撲面。穿過前廳,進臥房,她見到一個嬌小的女人正端坐軟榻,套一件寬大的黑綢夾襖,黑繡花裙,裙擺露出一寸的絳紫色綢褲的邊緣,底下一雙小腳,塞進繡花鞋,如同硯台里乾涸的油煙墨,微微反著光。

女人很客氣地請她坐,又叫房內的傭人給少奶奶沏茶。

蘇青瑤落座,覺得自己像跪在一層層攀援而上的祖宗牌位前。身側倏忽傳來一聲脆響,蘇青瑤轉頭去看,白瓷盞落在身邊,蓋子掀開一道縫,茶霧溢到她手肘衣袖的細褶。些許濕。蘇青瑤本能地環起手臂,沿袖口摸到裡頭,發現小臂起了層疹子,一粒一粒排在指腹下,像茶盞里的白毫銀針。

女人望向蘇青瑤,和氣地同她講了許多婆婆對兒媳的教導,無非是自己兒子脾氣犟,嘴巴不會講好聽話,要個貼心溫順的人兒里外照顧,叫她多順著丈夫,不要因為任性害了整個家庭,對家務更要下苦功夫,管家要勤儉、要計算、要能吃苦……

蘇青瑤邊聽邊點頭,小臉繃得緊緊的。、

聊了不知多久,蘇青瑤漸漸有些坐不住,便勸面前的女人早點休息。他母親頷首,又叫傭人去拿海鮮乾貨,讓蘇青瑤提回去。蘇青瑤雙手接過布袋,告了辭。

她沿著馬路牙子一路往下,布袋時不時撞到小腿,高跟鞋也很磨腳,只好走一段,歇一段。快走到主幹道的時候,她看到路旁有一塊表面光滑的方石,靜靜窩在老樹旁。蘇青瑤想著再歇一歇,就脫掉尖頭高跟鞋,坐了上去。

秋風吹過,頭頂傳來細微的鳥鳴。她仰頭,見枯枝交錯,將黯藍色的天幕劃分作密密的格子。透過的深灰色的線條,隱約瞧見樹椏叉里有一個鳥窩,但不見鳥,只聽見似有若無的鳥啼聲,在夢裡似的。

蘇青瑤愣愣望著,倏忽悲從中來。

大抵就是從那時起感覺到婚姻喜氣洋洋的紅綢下掩蓋著的血盆大口。

跨進門檻,肩頭平白多出許多應當。

後來她隨徐志懷回鄉送葬,已是他們這段婚姻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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