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否成事,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命。
「止戰協定令我沒辦法越過大荒邊境,去取他性命,也無法親身前去帝都尋回阿姐,他自己送上門來,我當然要好好招待一下,」千頡吩咐道,「讓伽羅九煞先陪他們玩玩吧。」
伽羅九煞是南荒妖兵中戰鬥力最強的九位妖君,平日里只在自己封地稱王稱霸,有要事才會應召出現。這些活了許多年的大妖,對於誰坐上羽皇之位不感興趣,唯一能將他們召集而來的方法,是佇立在妖宮正西門大呂鼎。
但千頡話音落下,便見畫眉鳥面露難色地回道:「大……大人,召喚九煞的大呂鼎……一開始就被,被毀了。」
「噢?」很意外的,千頡並未發怒,他甚至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牽起嘴角笑了一下,「這麼說,他們有軍師跟著一起?少主回來了?」
他口中的「少主」指的是元汐桐,妖宮上下都知道。似乎當初放給大歧的風聲,並不是僅僅是做戲而已。即使後來少主叛逃,他也沒有因此收回成命。
這段時日,千頡的精神狀態出奇的穩定。
很難說他心裡是不是抱有一絲鳩占鵲巢了這麼久,終究要將一切物歸原主的愧疚,或許他只是對自己犯下的罪孽毫不遮掩,所以在最後的日子裡,決心什麼也不做地維持原狀,等待著給予他判罰的那個人的到來。
那個人只要願意來,就算是將他碎屍萬段,也算是給他的獎賞。
但畫眉鳥不確定元汐桐和他盼望著的那個人究竟來沒來,他只是如實答道:「據前方妖兵來報,元虛舟身邊,跟著一隻翠鳥。」
看來那兩兄妹鬧了那一出,是已經和好如初了。
只是,再好又能好多久呢?
但這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事情。
千頡垂下眼,看到自己瀑布一般披散下來的頭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原本因為太瘦而凹陷下去,透著森森鬼氣的雙目亮了起來,煥發出一股迴光返照般的生機。
「快!」他再顧不上宮牆外正在逼近的雜碎們,一轉身坐到鏡子前,高聲催促,「找幾個手巧的簪娘來,替我梳頭。」
畫眉鳥真的覺得,自己這顆腦袋還能好好地頂脖子上,真不是一件幸運的事。為何不早早地落了地,也好過時時刻刻地心驚膽戰。
「大人,」他手腳並用地爬過去,這句話喚得面如死灰,說話也跟著顛三倒四,「簪娘,手巧的,都已經被您,被您……」
啊,千頡記起來了,在那段他動輒暴怒的時期內,他接連殺的那幾批侍從里,其中就有不少簪娘。
在那之後,妖宮內再沒充盈過簪娘進來,他也再沒有梳過頭,一直就這樣任頭髮披散著,像個怪物。
梳個妝而已,其實只需簡單的幻化術就可以做到,但他們這些自恃甚高的大妖們卻喜歡遵循傳統的禮儀,用君臣尊卑那一套來妝點自己的言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彰顯權力。
沒有簪娘……那便只能退化回去,用術法來梳頭。
畢竟怪物要見主人,總得收拾打扮一番的,不能是這幅人憎鬼厭的棄貓樣。
但千頡接連換了好幾個樣式的冠,都覺得不對勁,不順眼。他離自己記憶當中的模樣相差太遠了,他現在又瘦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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