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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卿頓了頓,想問為什麼,那張金絹書卻浮現在腦海中,與眼前皺巴巴的油紙重疊。

她早該懂了。林淵遲早有精細的食膾可吃,何必強咽粗陋的羹飯。

只是炸油餅比其他餅子貴兩文,她沒捨得給自己買。

「郁娘子。」謝臨淵溫聲喚她,「可是生我的氣了?」

「沒事。」郁卿扭過頭,笑得釋然,拾起桌上的炸油餅咬了兩口,突然覺得很沒味道,又放回桌上,轉身去廚房燒火淘米。

林淵轉動輪椅追過來,牽住她的手腕,將金絹書放在她手心:「因這張過所而起?」

郁卿蹲下身扒拉柴火,讓林淵離遠一點,免得柴灰髒到他衣角。

謝臨淵沒有順著她來,拉著郁卿看向屋外。

後院外高大繁盛的安息香樹上,落著兩隻安靜的烏鴉,腳上還綁著信桶。

那金絹書薄如蟬翼,卷一卷正好塞下。

「過所是今早取得,我並非有意瞞你。」

郁卿頓時羞赧得捂住臉:「你何不一開始就直接講,我以為你……」

謝臨淵:「以為我想丟下你一人離開?」

被戳破了心底最深處的擔憂,郁卿更加窘迫,胡亂推了把林淵,「要糊鍋了!」

謝臨淵見她惱了,便不再逗她,斂了眸子回到屋內,取筆來寫些什麼。

待郁卿端上飯菜,用炸餅給自己泡粥,捧著碗美美喝下大半,抬起頭看見林淵並未動筷,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郁卿猶豫問:「不合你胃口麼?」

謝臨淵好似沉浸在思緒中,只微微搖頭,拾起調羹慢條斯理地吃。

他飲食舉止一向文雅,郁卿看不出他的好惡。但不用想也明白,若非別無選擇,林淵根本不會吃她做的飯。

郁卿望向窗外,從這裡看不到安息香樹和烏鴉,只有一片空寂的天。

有了過所文書,林淵就能離開白山鎮,前往江都。他遲早要走的,郁卿覺得自己應該說清楚。

「我確是花籍在逃。」郁卿忐忑地捏著筷子,「那些官兵說得沒錯。」

謝臨淵輕笑一聲:「好。」

郁卿急聲:「你不信我?我沒有開玩笑。」

謝臨淵停箸抬眼,望向她的方向:「若你這樣講,我只信你有苦衷。」

郁卿雖身份低微,舉止粗鄙。但與花籍娘子相去甚遠。

若一個人入了花籍,即便從良,走投無路時總會又去賣身。但郁卿寧可凍暈在山裡,也想不到敲酒樓的門就能成為流鶯,和男人風流個把時辰就能換得整月的裹腹銀錢。

她連背對著他寬衣解帶都縮手縮腳的,這般純粹的愚笨,如何像服侍過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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