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恩侯伴君十載,縱謝臨淵幼時情緒更內斂,也沒見他比此刻更難捉摸。
「陛下?」他輕聲問。
謝臨淵毫無反應,就站在原地,燭尖在他手背上燎了一道赤紅燒痕,他甚至都沒躲一下,只盯著信看。
平恩侯立即吹滅燭火,挪開燭台,卻聽謝臨淵低聲問:「何時送來的?」
殿外陳克稟告道:「前幾日。」
謝臨淵似是不確定方才所閱,又將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甚至返回去檢察信桶,確定裡面再沒有第二封后,他忽地呵斥:「為何不早點送來!」
陳克無言,趕忙垂首告罪,他的視線微微抬起,卻發現陛下握紙的指尖在顫抖,連帶著薄紙於寂靜殿中發出凜凜聲響。
平恩侯也發現了,再問:「陛下?」
謝臨淵緩緩放下信紙,轉向他,眼中情緒莫辨。他喉結滾動,仿佛有難以言語之事。
斜陽落下,陰雲涌動,窗扉乍開,一股寒風裹細雨吹到臉上,大半燭火在劇烈搖曳。
內侍們要衝進殿裡關窗,卻見三人俱在原地不動,一時也摸不准去留。
過了好些時候,謝臨淵忽地笑了下,淡淡道:「無事,她成親夜被燒死了。」
一句話如石破天驚,平恩侯極力壓制渾身顫抖,扭頭望向陳克。
還真被他說中!
他仔細品讀方才那句話,卻捉摸不透他低啞嗓音中的情緒。郁娘子私下成親,陛下定會將其視作背叛,成親夜身死也是罪有應得。
可眼下陛下的反應,怎麼瞧也古怪。
平恩侯屏息凝神,電光火石間,忽然想起陛下得知郁娘子不是細作時,曾對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儼然一副郁卿去留盡被他掌控的模樣。
實際也的確如此,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親手將郁卿推給建寧王,又將郁卿奪回白山鎮,令她左右奔波尋找那個不存在的林家二郎君。她看似做出了自己的抉擇,實際卻總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背後推動。
平恩侯心生不忍,郁娘子這一生都被陛下玩弄於股掌之間,但這又能如何?他、陳克、乃至京中各大氏族,不都被陛下玩弄於股掌之間,要在他眼皮底下戰戰兢兢過日子,這就是自古以來的君臣之道。
或許對郁娘子而言,死也算是解脫。
平恩侯沉默片刻,試探道:「她曾跟過陛下,縱死也應作天家鬼。」
謝臨淵攥著信紙,力道之大,已經將這張紙攥破。他抬起頭,神情卻倨傲淡漠,聲涼如水:「一個賤如草芥的姬妾也配給朕陪葬?朕就是太仁慈,養肥了她的膽子,她才敢另嫁旁人。她該慶幸自己死得太早,倘使落在朕手裡,勢必要將她凌遲處死,挫骨揚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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