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的腦袋壓得低低的,餘光里,連枝燈的蠟淚滴落燭台。
燭火搖動,滿室寂靜。
夜幕降下,風聲漸起。
郁卿咬著牙,再也忍不住了,悄悄伸手拽了易聽雪袍角。
易聽雪也不知為何,剛要再問,抬眼瞧見內侍柳承德給她使眼色,便稟辭帶著郁卿退下。
走出議政殿門的那一瞬,郁卿長舒一口,渾身疲軟,連雙腿都站不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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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枝燈中的蠟又燃下一截。
玉屏風後,謝臨淵靜靜看著方才二人跪坐的地方,似是出了神。
世人鮮少清楚,這扇玉屏風只擋屏外人。從內向外看,能瞧見綽綽人影,只是一顰一笑朦朧,如隔紗霧。
薛廷逸進來時,他在批閱北涼殘部鬧事的軍報,並未仔細聽他繁冗的謝恩,更沒注意到他身側的夫人。他更在意的薛廷逸是否莽撞不堪大用,因此只告誡他下不為例。
而他話音一落,屏風前傳來一道深深的呼吸。
這剎那,謝臨淵心臟不由他掌控,隨她吸氣升起,又隨她呼氣猛地下墜。
他手中筆頓在原地,筆尖微微顫動,硃砂色落在軍報上的「細作」二字,好似一種隱秘的暗示。
謝臨淵驀地抬眼,瞧見屏風後狀元郎夫人的輪廓。
多少日夜裡,他曾坐在龍椅上,俯視著殿中道士高僧。
禁衛持刀抵在他們脖頸上,命其尋來郁卿魂魄。這群廢物匍匐在他腳邊,瑟瑟發抖,原形畢露,再沒能看見天明。
第一個活著出宮的,是一位來自苗疆的老婦。她皮膚黝黑,皺紋中布滿風霜,低下頭看著橫到脖頸邊的劍,並不恐懼,只露出一種悲憫的神色。
她說她不能將一個魂靈帶來,因這世上無人能操縱生死,沒有陰曹地府,也沒有往生。
「民間生死相戀的話本,都是痴情人為彌補遺憾,憑空創造出來的。」她蒼老的聲音娓娓道來,「那些閻王審判善惡,都是遭受不公之人,無力報復的寄託。就連僧侶口中的淨土,也是貧苦庶民,對來生的慰藉。眾生皆在天地熔爐里煎熬,陛下已是至尊,為何要與愚民一般見識?」
謝臨淵久久不語,屏退旁人,淡淡道:「朕從來是不信鬼神的,如今也沒信。」
只是為何他一日日尋來這些江湖騙子,冷眼看他們念叨魂歸來兮的胡話,再將他們拖下去處斬。他也不明白。
但心火一日勝過一日,幾乎要將他燃盡,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他不堪其擾,沉思數日,唯得出一個結論。殺旁人只是殃及池魚,他真正想殺的人是郁卿,只要親手將這個背叛他的人千刀萬剮,一切便能了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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