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勾勒出他面容鋒利的線條,他說出的言語也像一柄尖刀,只是隱隱透出失控的顫抖:「你以為朕稀罕嗎?」
「那就更好了。」郁卿抬起鞋,狠狠踩了這堆亂線兩腳,歪著腦袋,學謝臨淵方才那般挑起眉毛示威道:「既然不稀罕趁早扔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不看謝臨淵一眼,不論天子多少次命令她站住,甚至威脅她要砍了薛郎的腳,郁卿都只是停頓住片刻,接著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
她不是不怕,她胸悶氣短,腿發軟,眼眶發酸,每走一步都需要聚精會神。但她莫名有信心可以走出這間大殿。
因為她才是能夠編織劍穗的人。她想編多少就可以編多少,想送誰就送誰。多虧謝臨淵離開她,郁卿才懂得這個道理。而他一次次踐踏她的好意,只會讓她越來越懂得敝帚自珍的真諦。
到最後,燈台蠟盡,只剩謝臨淵孤身一人,站在這座璀璨輝煌的萬春殿裡。
一道閃電點亮窗縫又熄滅,照亮掀翻的案牘,散落一地的紙墨,還未看過的奏摺和已經批閱的混在一起。
謝臨淵面對著這滿地狼藉,露出不解的眼神。
他沒有去追郁卿。沒有他的允許,郁卿無法走出禁衛深深的長安宮,更走不出盤查嚴密的京都。
郁卿走得很輕很慢,每一步都邁得很小,有時還會因為好奇風景跑神而不小心踢到石子。他必須要忍著煩躁,將步履放得極慢,才能和她同調。
所以追上郁卿,看似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他還沒辦法追上去。七年前的郁卿早就追不上了,現在的郁卿也沒有為他停留。
那年在圍獵場中,馴狼人的話依稀迴響在耳畔。
狼都是難馴的,若不及時放歸山林,遲早要咬了人的脖子。
謝臨淵絕不會放她走,又發現自己無法真正對她動手,只能用命令一遍遍挾制她,好讓她服從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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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卿被內侍們送回承香殿後,就沐浴睡了。
後面一連數日,謝臨淵都沒有出現。郁卿也不清楚他在做什麼,但第二日的午後,就有個年長嚴厲的女官來教她讀書識字。
郁卿沒想到自己上輩子逃過了中考高考,竟然還要讀書。她也充分發揮了自己不上不下的水準,天天被罰寫功課。
女官的嘴比雪英還嚴,不聊閒話。
郁卿左右捉摸,易聽雪這事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
她不敢細思謝臨淵到底對她是什麼態度,但她又不傻,從那天他失控丟掉龍紋劍親她之後,郁卿就有些懷疑,或許謝臨淵對自己尚存一絲舊情。
但哪有人用劍指著舊情人,威脅要殺她?
上輩子她的父母平凡又恩愛,郁卿見過父親愛母親,也看過母親愛父親,二者都不似謝臨淵對她的感情。她的「大哥」劉白英是個很務實的男子,與妻子相敬如賓,兩人之間更似牢不可破的親情,而不是如膠似漆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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