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是。」
牧放雲一愣,慢慢彎起眼睛唇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就說啊!」
他立刻翻身下馬,收起雪白馬鞭掛在腰間,躍至郁卿面前:「你怎麼在這裡……偷偷跑出來的?」
郁卿後退好幾步,抬手行禮用袖籠擋住臉:「請牧大人保密。」
「你居然還記得我名字啊?」他笑中有些靦腆,抱臂指尖點著胳膊,「但……我爹才是牧大人,大家都喚我雲郎。你先答應不叫我牧大人,我就答應你保密。」
郁卿不想和他糾纏,垂首道:「多謝雲郎,我還有事,咱們就此別過。」
「唉等等!」牧放雲攔住她去路。
郁卿緩緩抬起頭,眼中隱隱有不耐煩。
牧放雲對上她冷淡的神情,忽然忐忑起來:「你一個人要去哪兒?你逃出來……是去尋你家郎君麼?」
郁卿想著不如騙他一下,她想尋個安穩偏僻的村鎮待著,就像石城鎮。但她自己也不知該去何處。
就在這猶豫間,牧放雲似乎想到什麼,道:「你莫怕,我爹可是范陽節度使,這縱橫百里十三州,外掌軍事,內監刺史,有雙旌雙節,郡王封號。就算天子來了也得讓我爹三分,你在這兒沒人敢欺負你。」
郁卿陷入沉默。
她有點心動。為那句「天子來了也得讓我爹三分」。
哪有千日防賊,只要謝臨淵想找,總會用各種刁鑽的方式找到她。
她得掌握一些抗爭的手段。
顯然牧家不會全力保她,但她至少能提前知曉風聲,在牧家將她推出去之前,再次跑掉。
但想想又要算計爭鬥,郁卿只覺疲憊。
可一輩子躲避算計,躲進陰溝里,在提心弔膽中過完一生,還不如早早死了算了。
難道接受牧家庇護,就不需要提心弔膽嗎?
牧放雲面露期許:「別緊張啊,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罪入宜春下院,又到底為何逃出來,你不想說也沒事……我,我不打擾你了!是我唐突了!」
郁卿沒想到他心思如此單純,言語又如此率真,愣愣與他對視。
少年被看得臉色通紅,絞著腰間的鞭尖。
天邊的風,吹開敕勒川上濕淋淋的荒草,將白雲也吹來大地,化為牧民心愛的羊群。他的馬尾在風中微微搖晃,背後是緩緩升起的太陽,讓他整個人像不滅風燈一般明亮。
方才那些權衡利弊的雜念也被吹散了。
郁卿茶色的眼眸一點點彎起。
她背過手去,越過他向前走:「我可是個大麻煩,你得儘早遠離我。」
牧放雲愣了愣,迅速追上她:「紅流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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