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她走,放她從圍獵場中離開,貶她入賤籍,逼自己恨她,發誓再也不去見她,狠心將皇后之位給了一個私通北涼質子只貪圖權勢的世家女,結果卻是越來越痛苦,越來越無法離開她,陷入泥沼難以自拔,乃至徹底喪失尊嚴,就算被她刺殺,也要冒著極大的風險壓下朝中大小諸事,調空東都禁軍,親自出征尋她回來。她騙他被北涼劫走,他也無暇計較了,只要能找到她,他都可以不在乎,哪怕待在邊關任她一遍遍羞辱拒絕他。
「不放!」謝臨淵攥住她的手臂,往懷裡拽,「你要打要罵要羞辱朕一萬遍,朕都不會放手!」
郁卿抄起桌上針線盒,反手砸他腦袋,線團鐵針珠針並著紐扣畫粉炸開,掛了他滿身。
「你想得美!我嫁過兩次人,兩次都比你強!建寧王比你有情調多了,還知道死前留匕首給我。薛廷逸比你溫柔多了,為了我努力考取功名。你哪點比得上他們?就連牧放雲也比你更讓我快樂!他們都喜歡我,誰喜歡你了?不都喜歡你的滔天權勢?你趕緊回去抱著你的至高無上龍紋劍過日子吧!」
謝臨淵臉色極為難看,垂首撣落衣襟上鐵針,沉默許久,啞聲道:「那不是你麼。」
郁卿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他在說什麼,氣得給他一拳:「你不配!」
她忘了還攥著剪子,鐵刃猛地戳穿了謝臨淵的手背,自小指根下兩寸的位置,從兩根掌骨之間而過,刀尖已露出掌心的皮肉。
郁卿嚇了一跳,縮手連退三步,後腰撞上桌沿:「你怎麼不躲!」
謝臨淵凝視著她:「你膽子這么小,還敢刺殺朕?」
「我沒想殺你!」
「朕知道。」謝臨淵垂眸。
他醒來後就明白了,她留了一條猙獰的傷疤在他心口,卻沒刺進他的心髒,或者割斷他的喉嚨。
她本可以殺了他。
謝臨淵拔出鮮血淋漓的剪刀,放回她桌前。玄色衣衫沾上血也不明顯,郁卿無法辨別他到底傷得重不重。
他甚至面不改色,一言不發,負過手去,刻意讓她忽視他受傷的事實。
牧放雲看到淤青都要大呼小叫,問她要傷藥。郁卿忽然發現,謝臨淵從沒說過哪裡疼,這個字就不存在於他的口中。當年林淵重傷在床,膝上傷口可見白骨。郁卿有天半夜醒來,發現他忍得手臂顫抖,指尖將掌心都摳出血了,仍然不出一聲。她喚他時,林淵也只生硬地安慰她無事讓她先睡。
「你可不要賴我。你趕快走,左轉隔壁街就是醫館。」郁卿皺著臉,指向門外。
謝臨淵冷笑,似是對她的建議不屑一顧。
半響,他聲音恢復了平靜,甚至渾身氣勢都鬆懈下來一些,嘆了口氣:「你三番兩次刺傷朕,總能抵消一點你心中仇恨吧。」
郁卿瞪大眼:「你在說什麼胡話,抵消不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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