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六娘與長平必須得做去宮中學府學禮儀規矩。
六娘想著她飄零許久,只跟著孟簡之讀過幾本書,必然與這些皇家貴族有霄壤之別。
可她沒想到
,大周馬上定天下,武德帝是布衣天子,出身草莽。這些王子皇孫也不過才請了夫子女史,學那些世家貴族的書史琴棋,禮儀規矩。
不過課業上卻很是繁重,從祭祀封禪到坐臥行走,又從孔孟之道到撫琴插畫,甚至騎射狩獵也是皇族女子要學的功夫,時間就排得滿滿當當……
要論學書本知識,長平就是第一個叫苦的,她總喜歡在她耳邊抱怨。
「長寧,你若是天天及笄多好,這樣就不用跟這些矯揉做作的女史學規矩了!」
六娘卻認真地俯身寫字,時而咬著筆尖打量她寫出來的字,仿佛一個老學究。
以往她習的是孟簡之最喜歡的靈飛小楷,可她看著自己的那一筆字,就總容易憶起他,她想換個字體,於是俯身學著陛下的字體。
長平見她醉心血書,拿筆桿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六娘捂著腦袋呼痛。
長平卻埋怨說,「你倒是來者不拒,安之如怡,什麼之乎者也,琴棋書畫,門門學得都很上心,這些究竟有什麼用?父皇和母后都不是草莽出身,什麼事沒幹過,如今卻要她們的女兒裝什麼淑女。還有我那小皇舅陳王,明明也是微末出身,舉手投足也非學什麼世家做派,瞧那裝腔作勢的樣子。」
六娘想起薛少弋的做派,也有些覺得好笑,薛少弋一定不會同長平這樣,時時提及出身的。
六娘依舊垂頭寫著自己的字,安慰長平,也安慰自己,「陛下那日說什麼來著?在什麼位置就做什麼事,你看,那些世家大族屹立百年,何曾廢止過這些家裡女子學詩書禮儀?為了讓族中那些男兒科舉有名,為了讓族中那些女兒嫁入高門,雖是為了穩固族中的權力。
但除此之外,學這些也並無害處,尋常的人家的兒郎女子並非不願意學,只是沒機會罷了,如今我既然有機會,自然得好好珍惜。」
「放屁,若是這些東西有用,他們族中小輩為何如此不堪重用,數十年的戰亂,這些世家並不是沒有得到皇位的機會,只是被父皇和……和你阿爹打得服服帖帖。
如此這般他們才交出手中兵權,說什麼再不屯兵自重,回頭學這些詩書之道,說到底,拳頭才是硬道理,這些東西學著安慰自己罷了。」
六娘聽到她提起阿爹,字跡輕輕歪了歪,半晌,她又仿佛沒有聽見,說:「亂世自然如此了,可治國不能只靠拳頭,還是靠詩書禮儀,聖人典籍,皇家奉聖人之道,庶民才會守禮知節。」
六娘將硯台上的筆拿起來,尊敬地用兩手捧給長平,「尊敬公主殿下,你是大周唯一的嫡出公主,該當為萬民表率。」
長平拿她沒辦法,接過她手中的筆,一頁頁翻著手中書,扁嘴道,「一套一套的道理。也不知道跟誰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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