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裡的窗很小, 光線很暗,芷蘭給六娘掌了燈……
光影搖曳著,六娘看著那四個字握著這張紙呆著。
這是她頭一回看到她名字的印章, 自到了京都, 她被封為長寧郡主,她在顧翁戎他們面前自稱六娘,在太後和皇帝面前便自稱長寧, 因為,曾經……肖臣毅是宮中的禁忌。
她雖知道了自己名姓, 卻連自己的名字也幾乎沒有提過。
她握著那張畫頁,正是她在盪鞦韆的小像,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刻著她名字的畫頁,塞到了自己的袖籠中。
這方寸大的地方,不過是一張桌,一張床, 一把椅,還有成山的卷宗, 六娘一眼便望完了。
她早都看到那角落裡擺著他曾經給她送來的箱子。
那段時間,他很喜歡給她送東西, 她看都沒看, 便讓芷蘭給他退了回來。
芷蘭見六娘是想落在那箱子上, 便給她打開了,裡面是些精緻的小東西,好多都是她曾經說喜歡的。
……原來他都記得,可六娘早逼著自己漸漸忘了。
這會兒她看到上面的一個兔子泥人,過往的回憶如潰了堤的水一般湧來。
她說, 「孟哥哥,我昨天在集市上見到個兔子泥人,我是屬兔子的啊,我覺得它好可愛,可惜被旁人買走了……」
她說,「孟哥哥,我最近見書上說,有一種滾燈,夜裡很漂亮,玩法也很多,可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樣子,也想不到……」
她說過,「孟哥哥,我最近大概有些無聊,在紀瑤琴那裡見到一種我沒見過的九連環,我其實很想玩,哎,可是我怎麼,也不能找她借!……」
她當時最喜歡跟在他身邊說些有的沒的,大事小情,他有時在讀書,有時在趕著去學堂,他幾乎不會回應她。
她以為他很少聽進去……卻原來,他都記得。
她看著這泥兔子大抵是有些年份的,很可能當時他就做了,卻沒機會,或是不打算,送給她。
六娘咬唇,眼角噙著淚,將手中的泥土子扔到箱中,說,「不是說這些都是俗物嗎?!卻幹嘛自己偷偷做!做了還藏著不送!哪裡有這種人……活該……活該!」
那泥兔子子卻做得很精緻,上了層蠟,這麼多年都沒有裂開,被她擲到箱籠中,
卻依舊完好,好像在望著她嬌俏地笑。
她撫上臉頰,指腹滑過眼角的淚,卻咬住唇,似乎不允許那些久遠的回憶湧來。
外面的親兵忽然進來叩門,說,「郡主,太子殿下正在詔獄中刑訊審案,還請郡主移步詔獄一趟。」
親兵就做出了請的姿勢,六娘沒有多想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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