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昱珩眼角一濕,戰場上血肉橫飛的慘烈遠不及此時此刻,責罵和威脅之間不見任何溫情,誰都把利益看得比感情更重要,只有他像個傻子一樣,異想天開地要抓著感情不放。
「靖安侯說的沒錯,本將軍是個不孝的孽子。」
這一次,不是侯府厭棄他了,而是他和靖安侯府的
相互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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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烏雲蔽月,文昔雀從噩夢中驚醒,屋內外籠罩在黑暗中,她起身,熟練地摸到了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冰涼的水滋潤著乾燥的喉舌,勉強壓制住她的心驚和焦躁。
夢中,四年前和四年後的情景相互交織著,他的狼狽苦淚和她的屈辱傷心不斷地上演著,傷痕累累的過去和現在,只有在這無人知曉的深夜,她才能肆無忌憚地將情感外泄。
白日裡她能冷靜自持,理智面對,皆是因為她將恨與怨,不甘和不舍,痛苦和糾結留在了沒人能窺探到的黑暗裡。
文家人骨子裡是執拗的,一旦認定了什麼,很難被更改。
四年前,她認定了凌昱珩,又親手斬斷了一切,那段時日裡,她幾乎被自己的軟弱和背叛壓垮,四年後,她又被權勢壓制,違心違志,她在面目全非里竭力維持著她那僅剩的,在他人看來是可笑的,一點點的傲氣。
平息書肆一屋子的書籍,她讀遍了其中的古人風骨,卻接連受挫,重複著自討苦吃,也許她是真的很傻,這一輩子大抵還是要繼續傻下去的。
她呆坐在涼意襲人的夜裡,睡意早無,等待著漫長又難熬的破曉,忽然,在這寒心的黑暗裡,響起了兩聲輕微的敲門聲。
文昔雀慌地整理著情緒,平復著心情的同時又擔心著文徵元的身體,輕聲道:「爹?這麼晚了,您怎麼……」
「阿雀,是我。」
意料之外又極其熟悉的聲音,讓文昔雀開門的手瞬間停了下來。
凌昱珩?他怎麼來了?在這本不該被任何人窺探和打擾的夜裡。
「夜探私宅,你這是要做什麼?」文昔雀聲音都是抖的,她又驚又不敢大聲呵斥,在最不該的時候出現了最不該的人,她亂了分寸。
屋外是壓抑著的低語,「別怕,我不進門,什麼都不會做,我只是……想你了。」
隔著門,隔著夜幕,她無法知曉他是何種神情,她聽著這帶著哀求和憂傷的言語,本就混亂的她沒了尋常的冷靜,心軟和脆弱不由地流露了出來,「就在門外,破曉之前,我不趕你走。」
天還未亮,不是嗎,就當是夢,她一個人等待天明真的太久,太寂寥了。
門扉輕動,是凌昱珩依靠在了門上,他心情似乎好了點,語氣也活潑了些,「阿雀,我能和你說說話嗎,我不會惹你生氣的。」
「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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