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留在正房與韋南風說了好一會話,擱在往日她恐怕已掀桌起身,但如今她能體諒韋南風的關心則亂。
因為在意,故而想將世上最好的捧到那人面前。
韋南風是如此,清秋也是如此。
她喜歡師無涯便將她目光所及的,最好的,都捧到師無涯跟前,不論師無涯願不願意,想要不想要,她都加諸在他身上。
他們好似都愛得狹隘,愛得自我,又愛得太過厚重。
——
冬雪飄零,遠山共色,杭州城內白雪覆地,枯枝敗柳橫斜在西湖岸。
雲露在城內尋了些女使婆子,暫且雇了幾人將舊宅清掃,上次回杭州已是兩年前,舊宅內的陳設依舊,白牆落灰,青梅樹掛著白雪花。
清秋這回沒將瞳瞳帶出來,一時怕瞳瞳再丟了,二是冬日跋涉,恐瞳瞳生病受寒。
庭中幾棵松柏常青,尚未枯萎,杭州舊宅是三進院子,和汴京的宅子比起來不算大。
清秋在臥房溫書,雲露出門去採買新物件,師無涯隻身一人守在院中。
杭州城白牆青瓦,白雪掛檐,日光猶如碎金灑在雪上。
清秋本欲讓師無涯另憑屋舍,可轉念一想,師無涯本就是她隨行的小廝,做了她的啞奴,難不成還要便宜他偷懶。
書案前,清秋看膩了話本子,正欲上榻歇會,卻聽院中一陣叮呤哐啷的聲音。
清秋心中生疑,攏起披風起身出屋,甫一開門,就見晴光入室,雪花飄落,師無涯蹲在青梅樹下修繕鞦韆。
後院空曠,除卻青梅樹便是一方石桌。
師無涯側身蹲在樹下,薄雪碎光落在他肩頭,他穿著墨色長袍,以布帛束髮,手里攥著麻繩。
「你作甚?」清秋凝眉,疑道。
這架鞦韆已多年不用,早已荒廢,師無涯愕然抬眸,見清秋立在廊下,他並未說話,只將手里的東西舉起來,一個勁地朝她比劃。
清秋慢步上前,還未踏出兩步,就見師無涯快步上前,對她搖搖頭。
師無涯目光急切,喉頭滾動,再三啟唇,卻又倏然噤聲。
從汴京到杭州,師無涯當真一個字未說,當初他在付宅說要做她的啞奴,便真成了啞奴。
「你修這鞦韆有何用,不過是陪你回一次杭州罷了,往後說不定就不再回杭州了,你也要修?」清秋故意刁難,師無涯緊咬下唇,低眉垂首。
清秋見他執意要修,不再阻攔,轉身回屋小憩。
房中安神香凝神靜氣,白煙裊裊,寒風透過窗欞吹進房內,帷帳輕晃,絲絲縷縷的安神飄入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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