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些,語氣不自覺地帶了點驕傲:"若蘭初二那天回門,大包小包的帶了好些東西,什麼大前門啊五糧液啊,貴是死貴,但那個味道俺是一個也不習慣!但你說說,這好好的東西白白放那兒是不是也浪費?剛好趕上這事兒,你也是為咱們莊去求人,人情你搭上了,這禮總不能還讓你們出吧?東西俺都準備好了,你帶上就行!"
趙勝利能穩坐下趙莊大隊的頭把交椅,別的不說,這份大氣還是很值得稱道的。或許是當年狠狠心花"大價錢"替趙若蘭謀得的一份工作,結果換來了百倍回報,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成為了他最篤信的人生信條。又或許相比起普通村人困窘的生活,相對富足的他多了一份付出的底氣。反正,在機會面前,他毫不吝嗇地砸下了本兒來。
趙朱受教地點了點頭,笑容裡帶了點憨厚:"勝利大哥,我都聽你的!"
見對方從善如流,趙勝利鬆了口氣,但看著她這副不諳世事的模樣,又有點擔心——就光靠這孩子一個人,能把事兒辦成嗎?但凡關係再近一點,他都恨不得親自去辦!可話說回來,到底人家是看著老太太的面子,就像趙朱說的,先混個臉熟,以後常來常往的,總有辦法辦成了。但如果第一次他就跟著去,倒不像是求人辦事,反而是逼人辦事了。
趙勝利拎著東西,蹬上自行車,親自把趙朱送到了公社往市里去的公交站點,目送對方上了車,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踏上了歸途。
趙朱剛一上車,緊挨車門的座位上,一個帶著紅袖章的女同志就朝她喊道:"來買票啦,去火車站三毛五分,市政府四毛,後馬路四毛五分。來,買完票往後邊走!"
話音還沒落,她就已經利落地用一根直尺壓住了票夾子,撕下了三張一毛面值的公交車票,但耳邊卻傳來了清脆的女聲:"同志,請問一下,我要去市運輸隊,該坐到哪一站啊?"
"汽車運輸隊?那你直接坐到終點汽車站就行了!四毛五分!買完票往後面走!"張梅一邊答了話,手上就已經順勢扯下了一毛五分錢的票據,朝著趙朱遞了過去。
趙朱麻溜兒地把錢數好遞給她,接過了票來,揣進兜里,卻沒有依言往後面走,而是在她對面,司機正後方的位置坐了下來。
見狀,張梅微微皺了下眉頭,但這一站只上了她一個乘客,整輛車上又空空蕩蕩的沒幾個人,所以她雖然心中不悅,但也沒再多說,把錢塞進腰間的挎包,低頭就打起了毛線來。
如今的物資緊缺體現在各個方面,不光是糧食缺布料缺,像毛線這種東西也是緊俏貨,不過,充滿智慧的人民群眾自然也能想出各種辦法來豐沛生活。比如張梅手上正織著的這條白色毛褲,其實就是用的勞保手套拆出的棉線來二次創作。
趙朱津津有味地看著張梅打毛褲,看著看著,不由得發出一聲讚嘆來:"哎喲,同志,您的手可真巧!這毛褲的襠部加針特別重要,要是加不好穿起來可不舒服,您這種加針方法我可從來沒見過,照您這個織法,穿起來肯定舒服又不掉檔!您這是自己想出來的吧?能不能教教我啊?"
張梅打毛線的手一頓,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不好意思地搖頭道:"不是,不是,我這也是跟著別人學的。"
除了頭一眼看到對方那高挑的身材略感吃驚,原本對這個"鄉下人"她也沒太在意,但此時認真打量起對方,她才發現——這個姑娘長得十分排場,大眼睛大臉盆,身上的衣服嶄新嶄新的,還是最時興的草綠色仿軍裝的款式,根本不是往日常在這裡上車的那些村人模樣。
趙朱聞言卻是呵呵一樂,玩笑道:"哎呀,怪我怪我,這兩手空空就想白學人家的手藝,哪兒有這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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