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夏坐在车里,透过起落的车帘看向外头漆黑的四野,感觉有些不安,又十分新鲜。 马车渐渐往前,夜风呼啸着吹过,两侧的车帘晃晃荡荡得仿佛有鬼魂在作祟。 顾夏心中的不安渐渐超过新鲜,她略显慌乱地起身,来到车门前,将门打开。 那盏巧夺天工的月魂灯正悬在马车的其中一侧,摇摇晃晃地发出一团亮光,灯光绚丽,但也只能照亮马车前面十来步的地方。 “怎么了?”苏御侧头看她。 顾夏揪着车门,小声地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苏御没有回答,而是笑笑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其实顾夏并不在意去哪,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坐在车里。 “那……妾身陪您一同驾车吧。” 苏御左右瞟了瞟,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笑着拍拍自己的腿。 顾夏犹豫了会儿,还是坐了过去。 苏御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搂着娇躯,气定神闲地驾着马车。 天,越来越暗,路,越走越偏。 顾夏始终不发一言。 一个岔道口处,苏御拉停了马车,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娘子。 “爷?”顾夏疑惑出声,是到了?这是哪儿? “我说到了便知,你就真不问了?”苏御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沉,仿佛带着某种深刻的情感。 “也没什么好问的。”顾夏说着,看向了他,“您总不会丢下我的。” 四目相对,苏御竟看怔了一瞬。 他面前的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神色拘谨,眼神闪躲,极少如现在这样,认认真真地同他对视。 苏御目光微凝,抬手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神色。 顾夏叫他这动作惊了一下,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想要避开,又立时止了住。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扔下你呢?”苏御问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难道还能半路丢下她不成? 顾夏如是想道,却答不上来。 “说啊,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没有得到回答的苏御又催了她一句。 “我,我……”顾夏吞吞吐吐,“您是世子,堂堂瑞王世子,又怎会与我一个女子为难。” “不对。”苏御说,“你再想一想,是为了什么?” 说着,苏御靠得更近了,他说话时候的嘴唇几乎就要贴上了顾夏的。 顾夏紧张得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脑中却突得浮现今早他们离开慈恩寺时的对话。 “那边是禅房,你原来在这儿小住过,可要过去看看以前住过的屋子?”苏御含笑问她。 顾夏顺着苏御的视线看去,那个方向,正是她之前所住禅房的方向。 顾夏微转过眼,看着苏御含笑的侧脸,他们靠得很近,近到顾夏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是非常温暖的檀木香。 “要过去看看吗?”苏御柔和的声音再度响起。 顾夏想着他对她的那些好,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着实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以前的那些事。 诚然,她对那位朝夕相处的公子动过心。 可也不过是动心而已,悸动的心灵需要足够的时间维系,才能将动心转为倾心。 人的一生这般漫长,又怎么可能只对一人心动?何况她连他的长相也不曾知晓。 顾夏定定看着苏御,眨了眨眼。 记忆中的人便让他永远地埋在岁月长河之中吧。 “不用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她说。 苏御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夏,良久,笑道:“也好,那就不看了。” “我……妾身……” 即便已经做下决定,可顾夏仍旧不知怎么表达,她承认自己是个嘴笨的人。 苏御的气息就吹拂在她的面庞上,暖暖的,酥酥的,令她的鼻尖和嘴唇都不自觉地痒了起来。 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深,就像头顶的天空,快要将她吸进去了。 顾夏身子微微一晃,嘴唇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懵懵懂懂地迎了上去,贴在苏御的嘴唇上。 苏御怔愣了一秒,随即猛地掐住顾夏的腰肢,反客为主地亲了回去。 独属于男性的气息强硬侵入,掐在腰上的大手更是热得烫人。 一吻毕,顾夏的头抵在苏御的肩膀上,她全身发软,气喘吁吁。她觉得自己像是破了一个洞,有好多东西被掏了出去,同时又有更多的东西被填了进来。 苏御将顾夏揽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同她道:“我带你去看大应最璀璨的灯火。” 他没再逼问她,而是告知她此行的目的。 大应最璀璨的灯火?还有比西园更好看的灯会?顾夏有些不信。 苏御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笑着说:“就在慈恩寺旁边,每月十五都能 ', ' ')(' 看到。” 顾夏好奇地眨了眨眼,她的脸颊红扑扑的。 苏御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坐稳了,抱紧我。” 顾夏听话地揽住他的腰。 歌声 之后的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相拥。 马车沿着山道不知行了多少里路,绕了多少个弯,才终于来到一处别院前。 “世子爷。”院子里有人走出。 听这声音……似乎是喜儿? 顾夏诧异地从苏御怀里冒出头。 还真是喜儿。 “主子。”喜儿喜气洋洋地冲顾夏行了个礼,抬手想扶她下车,却被苏御避了开。 苏御将马鞭丢给不知何时出现的定安,就这么抱着顾夏直接进了院子,还将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前按了按,道:“你先别看。” 这种地方真得会有比西园更灿烂的灯火?顾夏十分好奇,没忍住探头偷看了一眼。 入眼一片昏暗,什么也没有。 苏御哪里会不知她的动作,笑道:“不在你看的这个方向,听话一点,很快就能看到了。” 小动作被当场戳穿,顾夏抿了抿唇,没有再做第二次,并默默将头重新埋了回去。 苏御见状,大笑着将顾夏抱进其中一间屋里,把她放到窗边的罗汉床上。 “每月十五的子时,慈恩寺都会将灯楼的窗子打开,让里边供奉的长明灯藉着这个契机,沐月光,通上界。”苏御边说,边将面前的窗子推开。 灿烂的灯光映入眼帘,顾夏瞳孔微缩,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景色。 天上有月,月下,一座灯楼平地而起,内中供奉的长明灯,光芒柔和。 暖黄的灯光,映衬得天际一片淡金。 圆月高悬,与楼阁交相辉映,谱写一出壮丽景色。 顾夏的眼眸,被满满得占据着。 “窗子这样打开,里边的长明灯不会灭吗?”良久,顾夏问道。 “不会。”苏御解释,“窗口那有灯布罩着,一时半会儿风是吹不进去的,窗子也只开一个时辰便会关上。” 原来如此,顾夏了然。 看着她眼里倒映着的璀璨灯火,苏御笑着再道:“可惜今夜没有下雪,漫天飞雪下的灯楼,会更好看一些。” “您经常来这儿看灯吗?”顾夏问他。 “我不常来,二哥倒是经常过来。”苏御坐到顾夏身边,与她一同看向外边,“二哥总说慈恩寺所有的殿宇佛像加起来,都不及这一座灯楼有佛性。” 顾夏转头看他:“二哥?” “二哥是康王世子苏徖,改日我带你见见他。”顿了顿,苏御又说,“他身子不好,这次本该也来看望姑母的。” 康王一脉的身子骨都很不好,这事在上京不是秘密,顾夏自然也知道。她点了点头,说好。 与康王世子见面…… 今日之前,顾夏或许还会拒绝,但现在的她,不想拒绝了。 “我听姑母唤您四郎,您是行四?” “嗯。”苏御点头,“原来还在平城的时候,我们一大家子都是住一起的,便都以长幼排行,后来进了京,也没有特意去改,大家都叫习惯了。” 顾夏看着他,说:“我在家中行五,您则行四,也是巧了。” 苏御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问:“那你会唱歌吗?” 顾夏闻言一怔,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道唱歌了? 苏御笑着解释:“我想起我们还在书房念书时候的一件事了,五郎偷喝了先生的酒,醉了之后一直在唱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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