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虽是一同起的,但女子收拾起来总是要比男子麻烦一点。 这厢喜儿还在服侍顾夏梳妆,那边的苏御就已经拾掇好了,还取了本书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边看书边等她。 他们昨夜就宿在书房这边,书房的后面是谦和池,池里遍植荷花,四月里荷花未开,然荷叶茂盛如云雾,微风送来荷叶的清香,闻着很是心旷神怡。 顾夏心情颇好地拨弄着妆奁里的首饰,最后选了一枚粉色水玉镶嵌的五瓣桃花珠花和一对明珠耳坠出来。 书房是王府重地,是世子办公的地方,这里的摆设布置,无一不透着庄严肃穆。 可眼下呢,那漆黑古朴的桌案上,摆着一面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梳妆镜,镜里倒映着一张轮廓精致的芙蓉脸。 妆奁大开,里面摆满了瓶罐和首饰,都是女子梳妆用的。随着顾夏和喜儿的动作,各种瓶罐、首饰一一被放到桌面之上。 笔墨与胭脂同案,书墨香并着脂粉香,颇有种违和的美感。 应顾夏的要求,喜儿只简单地给她梳了个鱼尾髻,再戴上珠花和耳坠就算好了。 顾夏的五官生得明艳,这样清爽的打扮,更显她脖颈细长,肌肤胜雪。 苏御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妆奁里的眉黛,想起自己之前曾说过要给她画眉的事。 “我给你画眉吧。”苏御伸手拿起妆奁里的螺黛,说道。 顾夏迟疑地看着他。 “我之前说过帮要你画的。”苏御笑了笑,温醇细语地跟她说,“今日正好得闲。” 顾夏也记得有这么回事儿,他当时还说要将她画得丑些,虽然后面又解释了只是玩笑…… “您会吗?”顾夏还是有些迟疑。 “这东西瞧着跟笔也没什么区别,只要是笔,就没有我不会的。”苏御说得肯定。 见他这么兴致勃勃,顾夏也不好扫他的兴,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画眉这事瞧着简单,实际做来却是一点儿也不简单。 再加上顾夏的眉毛本就生得好,根本不用怎么细描。 苏御是用毛笔的高手,自认小小一只螺黛也难不住他。 他用的也确实不错,一笔一笔落下,让那本就乌黑的眉毛显得更黑了。 描完眉,苏御细细看了一会儿,觉得右边的眉毛比左边的要长一些,便在左边的眉毛上添了几笔。如此再看,又觉得左边的比右边的粗了一点,便又往右边的加了两笔…… 画到最后苏御实在不知道怎么添减了,才悻悻地将眉黛放下。 顾夏揽镜自照,可能是一开始就没抱什么希望,这么瞧着竟觉得画得还蛮好,也就比平时显得浓了点黑了点,并不十分难看。 “第一次就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顾夏放下镜子对苏御说。 苏御自嘲地笑了笑:“日后我多练练。” “好。”顾夏笑着应了,也没有再洗脸重画,只稍稍晕染了几笔,将浓黑的地方晕开,就陪着苏御一起去用早膳。 早膳就设在书房靠窗的茶几上,这儿风景极好,一抬头就能看到外边的谦和池。 碧浪如涛,清凉的风徐徐吹进屋里,风里捎着淡淡的荷香。 苏御看着被顾夏修饰过后的眉毛,夸赞道:“你的手真巧。” “要是妾身写字的时候,您也能这样夸我就好了。”顾夏有些惋惜。 “写字就是入门难,写着写着自然就会好的。”苏御说着,笑着靠近顾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也夸过你的字啊,夫君说过的,你的字写得不错,你忘了?” 顾夏一怔,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别过头,小声嘟囔:“你那哪是夸奖……” 什么如果我是夫子就要罚你,但我是你夫君,所以你写得不错。 “那你想要怎样的夸奖?”苏御问她。 没等顾夏回答,苏御又说:“你放心,就算你一辈子都写不好字,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苏御这话说的温柔缱绻,可是顾夏怎么听都觉得不对。 但她也着实没有余暇去想旁的事了,因为接下来她就被苏御按着狠狠亲了一回。 早膳呈上来的时候,顾夏的两瓣嘴唇红得娇艳欲滴。 膳食摆上桌,喜儿非常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还把没有眼色的安顺也一起拖了下去。 正想伺候主子用膳的安顺:…… 苏御给顾夏舀了一碗小米粥:“小米粥补气养胃,你多吃一些。” 顾夏接过来,吃了一口:“怎么放糖了?” “你爱吃甜的,糖早点儿放,口感会更好些。”见人看着自己,苏御问,“怎么了?今日不想吃甜的?” 顾夏摇头,说:“可您不爱吃甜的。” “我无妨,你喜欢就好。”苏御笑着道,瞧着十分高兴,他给自己也舀了碗小米粥,“甜甜的,偶尔喝一次也不错。” 顾夏看着他含笑的眉眼,内心不觉酸 ', ' ')(' 涩起来,他对她从来都是这样好的,凡事以她为先,她怎么还能那般怀疑他的心意呢? 顾夏放下碗,拿起一张薄饼,在里头卷了一些咸菜丝,递给苏御:“您尝尝这个。” 苏御接过饼子。 饼是混着蛋液摊的,里头还搁了切碎的青瓜粒和火腿丁,吃着鲜香又不油腻,卷在中间的咸菜用油和辣酱炒过,咬着脆生生的,微有些辣。 咬一口饼再喝一口香稠的小米 粥,不光是肠胃,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起来。 米粥只有两碗的量,薄饼的份量也不多,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除了这两样,桌上还有一碟子小馒头,一口一个的大小,炸成金黄色,外皮焦脆,里头填的馅料也各有不一。 顾夏吃了一个,苏御也吃了一个。 “我这个是枣泥馅儿的。”苏御一口一个小馒头。 “妾身这个是芋泥馅儿。”顾夏咬了半个。 “我尝尝你的。”苏御说罢,就低头咬走顾夏手里剩下的那半个,“芋泥的吃着也不错。” 之后两人又分着吃了豆沙,玫瑰、山楂等不一样的馅料。 一盘子炸小馒头被吃的一个不剩,起身时,顾夏才发现自己吃得有些撑。 苏御见状,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消消食,今儿这天气瞧着不错。” 今日的天气确实挺好,艳阳当空,天蓝得像是用水洗过了一遍,连一片云也没有。 谦和池上,水廊回转,亭台如画,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蛙鸣,顾夏走在其间,看金乌沉在清冽的池水里,随风拂动,泛起鱼鳞般的粼粼水光。 苏御看她盯着荷花池,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相府的荷花池里。” 顾夏闻言,诧异地转过头,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慈恩寺吗?怎么又成荷花池了?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慈恩寺。”看出顾夏的疑惑,苏御解释说,“是在尚书府的后花园,那时你正踩着木桶摘荷花,还不小心掉到了荷花池里。” 顾夏怔怔了好半晌,也想起那天的事来,但她想到的是后面的事。 那会儿是大暑,天气特别热,她不小心掉进池子里时,凉意沁体,舒服的她浑身通畅,她想着反正衣裳都已经湿了,左右四周也没有旁人,不如多泡会儿,就欢欢乐乐地在湖里游起了泳,她后来似乎还摸了条鱼回去,又给了五十个铜板,让厨房的孙厨娘偷偷给弄了道烤鱼…… 那样不成体统的模样,居然都被他看去了。 顾夏完全不知说什么好了。 “那日瞧你玩得开心,我也不知怎么的,回来后就在这谦和池里种了满池的荷花。”苏御温柔地注视着顾夏。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光里,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发丝上,眼眸中,鼻梁上,像是披上一层柔和的纱。 苏御又想起自己初次见她时的情景了,那些金色的水珠落在她身上,溅开四散的光芒,她在光芒中弯眉朗笑。 只远远瞧上一眼,就觉得惊心动魄。 “我当时还想下水救你来着。”苏御笑着继续道,“你怎会游水的?” 不怪苏御会问这个,游水不是什么容易学的技艺,寻常的闺阁女子没事也不会去学它,一来是用处不大,二来也不方便。 既不方便学,更不方便用。 顾夏之所以会学游水,是为了以防万一,亲眼看着顾蕊被顾盼推进湖里淹死,顾夏不想自己有一天也落得同样的下场,就偷偷学了这门技艺,就在那个偏僻的荷花池里。 那个地方还是阿娘悄悄告诉她的,据说那里曾经闹过鬼,丫鬟婆子们都不敢靠近,久而久之也就荒废了,反到成了顾夏的秘密基地。尤其是天热的时候,顾夏常往那儿去,她份例里的冰块都被管事嬷嬷给昧走了,屋里根本没法待。 顾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同苏御细说其中因由,只道:“是我姨娘教我的,她是江南人士,水性极好。” 苏御含笑看着她,说道:“巧了,我的也是母亲教的。” “王妃也会游水?”顾夏这会儿是真的惊讶了。 苏御颔首:“母妃少时曾随外祖母在江南呆过一阵,她同父王的初遇也是在江南。” 顾夏了然:“难怪王府的布置处处都透着江南的韵味。” “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父王亲自设计的。” 苏御牵着顾夏的手,他的步子很大,却走得很慢,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苏御边走边跟她讲一些王府的旧事。 “……我小时候特别淘气,也不服输,记得有一回跟兄弟们一起玩捉迷藏,为了不被人找着就躲到了谦和池里。”苏御指着池子的一个角落对顾夏说,“就是那儿,我躲在水里,又寻了根细细的竹枝换气,整整过去半个时辰也没有被人发现,后来还闹到了长辈们面前,可急坏了母妃。” “那之后呢?” “还能怎么样,被人发现了啊,起初他们还以为我是落水了,急得不 ', ' ')(' 行,打捞上来才发现我只是在水里面玩捉迷藏……”苏御抿了抿唇,“再就被父王狠狠教训了一顿,挨了板子不说,还发了高烧,可惨了。” “您也太大胆了。”顾夏觉得好笑,又有些后怕,要是真出事了,可怎么好? “那会儿还小,也不懂什么危险。”苏御笑着捏了捏顾夏的手,示意她宽心,她的手指根根纤细,嫩如莹玉,苏御盯着看了两眼,没忍住亲了亲她秀气的淡粉色指尖,说,“你别怕,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顾夏感到手指头一烫,忙收回手道:“在外面呢,你别闹。” “好,我们回去再亲。” 四月清晨的阳光还算不得热烈,暖暖地洒下来,令人倍感舒适。 顾夏看着苏御柔和的眉眼,只觉一股暖流涓涓涌上心头。 闲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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