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然,它一點兒也不像,甚至能隱約聽見花園裡傳來的孩子快活的笑聲。
埃德溫的手掌無意識地緊握了一下,像是要抓住什麼。但是主教的手心裡什麼也沒有,他獨自一人面臨他的過去。不知道是否出於刻意,他並沒有向身後的塔爾請求幫助。
他推開門時手指沒有顫抖,像是最精密的儀器,大衣的下擺隨著動作微微拂動。他不再抿著嘴唇,唇齒之間留有縫隙,但看上去仍舊密不透風。從他的眼睛裡能看出,他已經建立了最牢固的屏障來保護自己,決定不輕易被任何感情動搖。
神明嘆息般的目光落在主教身上。
他比他想像中要更勇敢,至少比當年的自己要更勇敢。
所以……提供一點幫助是可以被理解的。
塔爾從主教背後悄無聲息地向前繞,黑色的牛皮靴在地上輕巧地敲擊著,柔軟的頭髮擦過了埃德溫的臉頰,直到惡魔直接而坦率地站在主教面前,擋在了進入的門前。
主教的瞳孔微微緊縮,他面前的惡魔卻似乎只是討巧賣乖,朝他伸出手來:
「埃德溫,」他說,「別把我忘了。」
僅僅猶豫了一秒鐘,埃德溫就握住了惡魔遞過來的手。
塔爾的體溫維持在舒服的區間,主教無聲地喟嘆,力度有些不受控制。
這是他的……
他確實擁有的第一件東西,絕對不會離開他的,可以被馴養的惡魔。
惡魔晃動了一下手臂,「你弄疼我了。」
埃德溫下意識放開了緊緊箍在塔爾手指上的桎梏,他有點茫然地僵硬著手指,拿不定主意應該怎麼調整一個合適的力度。
塔爾卻彎曲指節,一根根扣住了主教的左手。
「這樣就可以了,走吧。」
*
埃德溫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年幼的孩子曾經無數次在深淵的夢境中醒來,他和所有同齡人一樣渴望來自親人的關愛,又像其他被拋棄的孩子那樣想像著父母的模樣。
可是,埃德溫清楚,他身上流淌著「骯髒的血脈」。
修女和教士都告訴他,除去他的魅魔母親,他的父親也會是一個卑劣無恥、下流至極的人物。他身為人類卻與魔物歡好,留下子嗣後又把負擔交給修道院。
……就算是這樣也好。
有一次,修道院裡的某個孩子被他的父親領回家。男人身材魁梧,鬍鬚泛黃,看上去像是個醉醺醺的邋遢漢。但是,當父親和孩子擁抱在一起時,人群中那雙稚嫩的灰色眼睛還是貪婪又嫉妒地盯著眼前的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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