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秦桑芷絕望地想。
這些證人一定都被這個該死的小人買通了。
*
「陛下。」季瑛馴順地在皇帝面前下拜。
這位垂垂老矣之人今天的心情不錯,「怎麼,那秦桑芷招認了?」
「他自是要嘴硬,但人證物證俱在,不容他胡言多久。」
季瑛平靜地說,「唯一棘手的就是楚相,楚懷存向我所在的戶部施壓,他畢竟勢大,若我們非要扣著秦桑芷不放,我想楚相便會出手。」
皇帝仿佛想起了什麼,咳了兩聲,那一隻渾濁的眼睛轉向季瑛,一瞬不眨地看著他:
「確實,朕也聽到匯報。說是那楚懷存最近日日邀你去他府里探討帳目,明里是邀請,暗地是威脅,呵呵,季大人,你有什麼看法?不會有什麼怨言吧?」
季瑛面色不變,那雙眼眸仍同以往那樣一片黑沉:
「謝陛下垂恩。若能為陛下效忠,季某萬死不足惜。那秦桑芷是楚相的軟肋,既然偶有失足,必不可輕輕放過。楚相那裡步步緊逼,但我尚可周旋一二,不過是試探彼此的底線,請陛下放心。至於揭露泄題案的主導人——臣不敢再查下去,萬望陛下成全。」
那隻渾濁了一半的眼睛裡,本已無機質的眼珠仿佛又跳了跳,目光直直地打量著跪著的人。
半響,皇帝才又笑起來,總算放下了戒心,
「去吧。」
在宮門外,深色的宮轎早就在等著他了。季瑛掀開帘子上轎,不經意間又用餘光瞥了車夫一眼。車夫扯動韁繩,直到馬車駛出宮門,才輕聲苦笑:
「季大人果然料事如神,這兩天,聖上將七殿下接進宮中親自教養。但是,明面上還是端王殿下最受殿下愛重。至於太子殿下,陛下仍舊只是淡淡。」
「知道了。」季瑛的睫毛遮住了他的視線。甫一出宮,他便吩咐:「去相府。」
他並不擔心這樣的舉動太過招搖。老皇帝知道他有一個習慣,在他最開始被迫接過那柄血淋淋的刀開始,他就學會絕不逃避。那些最不光彩、最不體面的事情,在他出宮後,他會最先去做,違背本能,直面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任務。
和楚相談判風險頗多,甚至有性命之虞。
這種任務擺在最前頭做,反而能讓宮裡面那個老人放心。季瑛靠在轎子上,覺得自己的肩頸連著一片僵硬而酸痛,大概是方才維持著垂首恭順的姿勢太久。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自己按了按那片區域。這一點感受對他來說微乎其微,但他不想在楚懷存眼前表現得太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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