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他倒要感謝那個下毒的人。
這毒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嫌少,豈非恰恰合乎他的心意?
何況投毒的焦點完全聚焦於他的死對頭端王身上。他的這位皇兄如今正因為數不勝數的證據煩悶不已,被楚懷存施加的壓力折磨得狼狽不堪。若是定了罪,怕是能再被趕出京城一次。
太子殿下心中如此想,卻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似乎這個想法中有什麼古怪的地方。但酒勁很快就把一閃而過的異樣壓下去。眼見得滿堂華彩,美酒佳肴,此前和舅舅生出的嫌隙也隨之煙消雲散,不禁再次叫道:「為孤滿上。舅舅啊,你看,孤也能等到今天。」
「殿下是因為楚相活著而慶祝?」
平江王卻忽然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他目光平視,和自己的親侄碰了碰酒杯,倒拋卻了那套尊卑有別的虛禮,顯得像是交心,「楚相此人——殿下到底該仔細想想。」
酒杯互相碰撞,發出輕微的響聲。
太子沉默片刻,心中不知為何忽然有些不自在,低聲說:「舅舅,不是我拘泥於虛禮,但你要知道,如今孤貴為東宮,也只是仰人鼻息。楚懷存若說東,侄兒怎敢往西?這樣的話,我並不願想,也請舅舅今後不要再提起。楚相總歸是向著孤這邊的。」
「果然如此嗎?」平江王的表情頗有些詭秘之色,他也舉杯飲下,「若是楚相併無僭越之意,倒也罷了,但殿下真能確定自己不是楚懷存的敵人,若是他早就想……」
太子本該打斷他,可此時卻不知為何頓了一下。
「舅舅此話可有何憑據?」
他蒼白地為自己的懷疑打了補丁:「我知道你和楚相因軍糧案有過齷齪,但那時候確實是你有錯在先。若是舅舅空口白牙捏造生事,孤絕不會輕易聽信。」
宴會的氣氛一瞬間凝滯下來。好在這只是一場家宴,楚懷存不來,太子乾脆只請了他最信得過的家族親戚,所有的談話都沒有泄露的擔憂。平江王不著急回答,先用筷子夾了幾片牛肉,就著酒細細嚼了咽下,半響才幽幽開口:
「此事,我也不知是否要和殿下交代。但若是不說,又恐楚懷存狼子野心,危害甚大,一時沒了主意。」
「舅舅請說。」
太子開口,心知回不了頭。
「殿下可知楚相身邊信重的那幾位……」平江王低聲說,「其中有位江湖術士,最是神秘,平日裡鮮少見著真容。但我上次去酒市買酒,殿下猜我見到了什麼人?」
太子握著酒杯的手晃了晃。
「我見到了那個方先生!」平江王惡狠狠地念出了這個名頭,「就是那個騙走我百萬兩錢財的江湖騙子。我親眼所見,絕對不會有假。他此時搖身一變,竟成了楚懷存的幕僚。不,殿下,你仔細想想,或許他一直就是楚懷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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