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椅子可真硬。
假山也修的不好,那片荷塘更是七零八落,生長的有幾分粗獷,顯然沒被府里的主子放在心上。
都說楚懷存府上修得和兵營無二,雖然存在誇張的成分,但確實沒什麼富貴閒人的享受可言。說是消暑宴,轎子也不讓進,走了一路,養尊處優的大人物都冒出汗來,此時不住地用帕子揩拭著。
只有楚懷存坐在主位,簡直看一眼就覺得生涼。他一身雪一樣的白衣,墨色的頭髮輕柔地淌下來,帶著一點涼意的乾燥。
許多人在看著他,眼神各異,目的不同。
但他的視線只在某個人身上微不可察地停留了一瞬。
而那個人如有所感,卻只是垂著眼睫,舉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仍舊佯裝鎮定地抿了一口酒。
「楚某前些日子身體抱病,如今仍有些微恙,」
楚懷存見人到的差不多了,才不急不徐地開口,「諸位遠道而來,招待若有不周的地方,多多包涵。另外,此次消暑宴,還有一位客人沒有趕到,請諸位稍安勿躁。」
在場的人都明白他指的是誰,還不是那個被楚相捧到心尖尖上的秦公子?即便投毒事件還沒有一個最後的定論,這件事皇家也難逃其咎。在場的人有一些將目光投到季瑛身上,見此人慢慢地轉了轉墨玉扳指,顯得面色不虞。
楚懷存恢復精力後直截了當地朝他施壓,之前你來我往的把戲不管用了。這秦桑芷,是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的燙手山芋。
若是不出意外,秦公子此時應該已經離開詔獄,重新打扮得光鮮亮麗,坐在前往相府的轎子上了。
——若是不出意外。
*
秦桑芷的脖子上此時橫著一柄刀,刀刃白森森的,靠近就能感到吹毛斷髮的寒意。少年拼了命地掙扎著,用腳去踹挾持他的人,嚇得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而那個挾持他的人長著濃密的虬須,亂糟糟地堆在一起,髒得看不出顏色。顯然,這麼多年的詔獄生涯,讓他沒有機會打理自己的容顏。他雙臂牢牢地把住秦桑芷掙扎的四肢,手中的刀又往那血肉之軀近了幾分,對著聞聲趕來的獄卒開口道:
「你們要是再敢多管閒事,我就一刀把這人殺了。」
放在以前,拿詔獄裡囚徒的生命作質,是最不被人在乎的事情。
但昨天的秦桑芷豈能和今天的秦桑芷相比?誰沒聽說楚相專門派了華貴的車馬,鋪了絲綢的墊子,就等著接回這落難的明珠。大人物體現出了如此重視,小人物的態度當然也就見風使舵。
倘若秦桑芷有個什麼萬一,他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楚懷存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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