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存成了先有些受不住的人。他抓住季瑛的手腕,季瑛下意識繃緊了身子,擔憂地看著他的動作,就好像忽然把楚懷存當成了一個玻璃做成的病患。
「沒事,」楚懷存說,「只是小傷。」
「它看起來不是小傷,」
季瑛反駁了一句,發現自己笨口拙舌地說不出話來。他小心翼翼地一動不動,任由對方動作,恨不得傷出現在自己身上。他即將上任的陛下那雙冰雪般的瞳孔盯著他,那目光裡帶上了一些更為柔軟的、有點撒嬌般的委屈意味,那是受傷的人清楚地知道面對一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傷看作小事的人時會露出的表情。
「你先別管這個,」
楚懷存垂著眼睛,按住他的手腕,低聲說:「我想現在我該先親你一下。」
楚懷存吻他的時候,身上除了慣常的香薰味,還帶著未被抹去的血腥味和更為濃烈的草藥味。季瑛被吻得呼吸斷斷續續,又因為他方才表現出的一點脆弱而覺得有幾分口乾舌燥,不僅比往常還要配合,而且耳畔染上了一片擦不去的緋紅。
兩人一時都有些心神搖動。
現在他們還有一大攤子事要做,實話說,甚至比一切沒有攤牌時還忙上幾分。但忙裡偷閒總是很必要的,何況今晚的驚心動魄已經結束了,那些被翻起的秘辛,令人難以置信的秘密都已經塵埃落定,現在正是愛人之間坐在一起好好談一談——清算這一切的時候。
「你說了謊。」
楚懷存說,這是一個陳述句。
「沒錯。」而季瑛覺得沒什麼不能承認的,「關鍵是讓人相信。讓他們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得出的結論,他們窺見了秘密,於是得到了滿足。這是……非常必要的。」
他停頓的那一下,楚懷存輕輕碰了碰他的掌心。於是他不算很平靜地領會到了對方的暗示,知道自己真正要解釋的到底是什麼。他於是轉過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撞見楚懷存的目光,也像是被照亮得沒有半點隱瞞。他想要彎一彎唇角,卻失敗了。
季瑛放棄假裝自己只是做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這並不容易,對楚懷存來說是這樣,對他也是這樣。
「你明白的,」
季瑛啞聲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穿的是黑色的衣裳。」
*
這件事其實是這樣的,彌天大謊往往起於毫釐,一個巨大的謊言,更需要補充無數細節的紋理。季瑛很好地把握了這一點,他對所有人講的那個版本的故事裡,有許多的細枝末節,這一切共同構成了這樣一個事實:奏摺里講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因為藺家確實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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