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陛下一手造就的當朝最勢焰滔天的權臣,季瑛。
誰人不知季相曾與登基前的陛下有私交。陛下剛上位時,未免有利益相關者頗有微詞,季瑛竟直接逾矩干涉,一身白衣的寵臣手握陛下令牌,笑意溫和而冰冷,無人再敢置喙。
他接下來更是插手政事,幾近有與陛下平起平坐之勢。
人們都等著看他風頭落下,暗中嘲笑季瑛太過於張揚,哪有君王不忌憚手握重權的臣子?但他的恩寵卻一年更盛過一年,陛下英明一世,唯獨在季瑛身上不辨黑白。
寓意美好光明的封號賜了許多,相府的一應用度幾乎等同皇宮,雖然季相未必有時間去享受——他的恩寵甚至於到了夜夜留宿宮中的地步。
只是近日,情況確實有幾分不同。
入秋的月光仿佛也淌著寒意,而季瑛又忘了添衣裳。他耐心地等待著,並不在意殿前新來的侍衛看他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他方才察覺出灌進衣襟的冷風有一點冰涼,便聽見背後傳來恭恭敬敬的腳步聲,不知從何處來的宮女捧著銀白色的大氅和暖爐對他行了一禮:
「這些都是季相要的東西。」
季瑛並沒有要過這樣的東西。雖然他的話語權確實大到快把宮廷當成自家的府邸了。
他攏了攏大氅,覺得暖融融的皮毛絨絨地蹭著脖頸,把任何可能往裡吹的寒風都杜絕在外,手中的暖爐則像是一盞橘黃色的燈火。
以這兩樣物什的質量,都是御用的絕品,大氅還用薰香細細地熏了,殘留著一點淺淡的梅香。
侍女又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聲向他轉告道:
「如今和陛下對談的是吏部的張威,大抵還要半個時辰。陛下的意思是怕季相受寒,若季相有意,可以到長樂宮小坐。」
就這一句話,季瑛心中便轉過幾個念頭。他倒是徹底明白楚懷存現在為何不能見他了。
吏部的張威——此人並非他的政敵,反而是他手下辦事的人。這人必然是看最近的風頭不對,轉投了別家,又找了路子,正在向楚懷存細數老東家所犯下的種種罪名。
這種場合,他這個罪魁禍首顯然是不方便出面的。
好在對方悄悄地來,也會自認為不引人注目地從後門悄悄地走,也不妨礙什麼。
季瑛溫聲說:「我不冷,我在這兒等他出來。」
半個時辰後,御書房的殿門終於緩慢地被推開,殿內的燈火霎時間潑灑出來,照亮了外面的半片黑夜。
楚懷存終於送走對他千恩萬謝恨不得再磕一百個響頭的張威,聽了一耳朵季瑛「仗勢欺人」的惡行,正覺得頭暈目眩,一眼往外望,便望見了他家的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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