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他來說本該是最沒有用處的一樣東西。

人類的情感。

「讓開，」卡戎輕聲說，「否則我就把你殺了。」

他面前的像素小人嘆了口氣，而他專注地盯著游吝的臉。越過人類的肩頭，雨果看起來嚇傻了，手指凝固在屏幕上，遲遲不敢敲下最後一個鍵。他此時此刻當然有很多正確的話可以說，他的程序也沒有教他做這個。

人工智慧抿了抿唇，他不確定這個籌碼是否有效，但還是繼續開口：

「或者換個說法，你就這麼……殺死我。」

第266章 諸神復甦13

游吝很確定又看見了那雙初遇時的眼睛。

卡戎的藍眼睛像是把一滴藍色的顏料滴進了一整片灰色冰冷的海水, 當你瞥向他時，首先會注意到那種無機質的質地，但當你凝視它們，藍色就緩緩流動起來。這像是只對你一個人特別展出的景色。

他懇求般、期冀地望過來, 帶著隱秘的陰謀詭計。

太明顯了。游吝想。人工智慧在模仿人類的情感, 試圖利用他。

他朝後退去, 躲開卡戎的刀刃, 刃尖重重地劃在控制台上，雨果尖叫了一聲。人工智慧沒看他，而是輕微地轉動視線，又提起刀朝他砍了下去, 就像一台被設置好操作程序的殺人機器。這次游吝沒有來得及躲開，受傷的卻是卡戎, 人工智慧渾身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間，他抬起手指掩住嘴，再移開時, 手指上沾染了螢光般閃爍的液體。

血跡。

人工智慧的血跡。

這只是系統崩壞的外觀，游吝見過他這樣。他就像人格解體的機器人般對此毫不在意, 忽略了軀體不穩定的一切提示。那雙冰藍色的瞳孔除了執著，就是一片空洞。人類的呼吸停滯了一剎那, 他緊緊地抿住嘴唇。

「停下，卡戎。」

卡戎視若罔聞，將刀刃舉過胸口。

室內無風, 人工智慧身上血跡斑斑，冰藍色的痕跡漂浮在空氣中。游吝甚至都有點懷疑他現在這個狀態能不能舉起刀刃——說到他那把刀，此時在他蒼白的手指間不穩定地閃爍著，光華黯淡了一大半。現在它看起來誰也殺不死——除了他自己。卡戎抬起眼睛, 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我覺得很不好。」他低聲說，「游吝，如果這一次我用全力的話——」